出火星记(3)

“我就是这性格，再说这工作还挺适合我的。”
“我知道你那些光辉事迹，可有时候我更希望你能做点普通工作，司机，修理工，公务员，待遇也不差，还不会让人提心吊胆，如今没有人再想要去面对死亡了。”
“我们已经面对得够多了，多我一个也不会怎么样。”
“可是我们会伤心的，还有这两个孩子，她们很可爱不是吗？有时我觉得自己能坚持下来全因为有她们，可爱、脆弱，总是凭自己脾气行事，完全不顾大人，要你不停去迁就她。”
“小孩子都这样。”
“也许你们可以生一个，你会喜欢的。”
“我会努力的。”
这时喇叭里传来甜美的声音，提醒乘客准备登机。两人都沉默了，离别的时刻就要来临。
“有时我觉得你越来越像妈妈了。”尼克说。
“是我长胖了？”姐姐努力挤出笑容，说到，“还是觉得我像她一样唠叨个不停？”
“也许都有。”
两人又聊了会往事，姐夫已经开始收拾好行李，临走前，姐姐突然郑重其事地问道：“尼克，你真的认为我们移民到火星后会幸福吗？”
没人知道，每个人在去到那以前都怀着这种忐忑不安，巨大的不确定性和对死亡的恐惧折磨着每一个人，离开生活几十年的地球——尽管它已经满目疮痍——可人们早晚都得离开，防核罩会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严重的核污染也会把人类最后的生存地吞没，最后杀死一切有机生物，只剩下死亡，甚至连死亡本身都不存在了，只有废弃占领那里。

“会好的，新都市比大战以前都要繁华，况且还有仿生人会帮助你们。”
姐姐半信半疑地睁着眼睛，随后朝女儿方向望去，目光凝重地望着丈夫，他注意到了，用眼神回应她，一方面是在催促她，一方面更是在安慰彼此。
“姐夫是个可靠的人，一直如此。”尼克说。
姐姐没说什么，但之前紧张的神情已经缓解了，她抱着孩子站起来朝丈夫女儿走去，尼克送他们走到登机口，那里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好了，其他人也早就涌到出口去，但每个人都不知所措，神情恍惚。
尼克又跟他们道了几次别，接着姐夫便背着大旅行包，右手牵着女儿，跟抱着孩子的妻子一起朝火箭走去，尼克直望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入口才转身离开。
等他回到停车场时，火箭引擎的轰鸣声正从发射场传来，大地因此震颤着，没多一会儿一团红色火焰出现了，白色的机体消失不见，只能看见它拖着尾焰缓缓升空，慢慢消失在夜空中。
尼克打开引擎，驾驶飞车往家里飞去。行驶许久，他在一栋破旧不堪的大楼顶部停下，这里已经离边境很近了，那里只有零星几家灯光，浅蓝色的防核罩肉眼可见。
如果下一次缩小防核圈，尼克心想，那我们就不得不离开这里，而且还不知道在圈内找间房子得花多少钱，总之他警察的固定工资肯定付不起，连首付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