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梦(10)

所以他说什么？他指着漆黑，指着虚无，却对着我说，在说什么？
“而是，被称作拉，拉，神明的意思，也就是，太阳其实是神明。”
拉？
此刻，他娓娓而谈，此时，书桌上的一切都被作业本上伸出的黑暗所吞噬，就连父亲也。
“太阳是拉，是神，有太阳的白昼不是黑夜变得更加的光明，不是万物都能被清晰的看见，而是神明开摆的一场宴席，是神明收割所创万物的屠戮。”
父亲的轮廓消失在了黑暗里，消失在了那片虚无之中，我的后背被寒意侵袭，害怕使我动弹不能，看着虚无的黑暗就快将我吞噬。
“饭好了，快来吃吧。”
母亲的呼唤从客厅传出，及时的将我唤醒，我跑出了书房，跑到餐桌，跑到了母亲那里。
母亲看着我急匆匆的样子，忍不住的笑着说：
“你这个好吃鬼。”
我坐在椅子上惊魂未定，看着母亲的笑颜，我一度认为刚刚的那是幻觉，父亲还在，还在书房，只是我跑的比较快，他等会出来一定会说我没有把心思放在练字上。
“尝尝这道菜做的怎么样？”
听到母亲又一平静的话语，我长舒了一口气。
于是，我看着，我看着她，将筷子伸入了餐桌上的漆黑一片中，然后，递给我时，连筷子都是看不见的黑暗。

“快吃吧。”
我愣愣的张开了嘴巴，一口吞了下去。
什么也没有。
“好吃吗？”
我楞楞的点了点头，嘴巴咀嚼几下。
于是，我看着，餐桌上虚无的黑暗又向着母亲伸去。
“嗯，神创万物，只为收割。这段时间刚好是收割的时候，我收了不少作物，割了不少牲畜，可以举办一场。”
“宴席了。”
我再无法假装一无所知，我再无法自欺顺从其变。
餐桌上虚无的黑暗又逐渐向我蔓延，我不能坐以待毙。
“妈妈，我记得您曾经对我说过我童年的一件趣事，有一天晚上，您和爸爸在鸡舍里找到了我，您还笑我当时抱着一只鸡，回到家后，您喂我吃您做的晚饭，可我哭着，闹着，一口都没吃。为此您还自责好几天，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好吃？”
说完，我不顾一切的冲出了家门，冲进了院子里，院子的一半是被月光照亮着的，另一半是被黑暗吞噬着的，我抬头看向夜空，看见天狗正在食月。
我跑到栅栏边，我想跑出去，却发现自己，依然害怕着院外，害怕看见院外的事物。
我又一次躲在角落里，像只鸡一样，像只鸭一样，像那天夜晚一样，原来，我就是鸡，原来，我就是鸭，等到成熟，就会被神明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