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梦(4)

“快回来啊。”
父亲的呼唤犹如醍醐灌顶，我不知道他是否也看见了这栅栏外的身影，我急忙转身，离开了苗儿，逃离了身影，逃回了家里。
我躲进了被窝里，可那雨中的身影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据说，这世上有叫流浪汉的一类人，他们没有家，没有亲人，一直流浪着，风吹雨打，冷暖自知，不被需要着。
我不清楚自己是被冻得瑟瑟发抖，还是被吓的，直到父亲睡在了我的旁边，他的温暖才让我渐渐安心入睡。
我从未见过太阳，我从未看见白昼，我多么期待阳光，在东海岸边焦急的等待，却总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崩坏，我总是活在黑夜里，一次又一次的苏醒在日落后的西山。
苏醒在被黑幕笼罩的西山上。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们只能活在黑夜里，就像鱼只能活在水里？”
在得知我的想法后，她说出了让我一直不愿面对的解释。
“那有人见过太阳？有人见过白昼吗？”
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有，但他们都没能活着回来。”
“就像鱼跳上了岸边，结局就只能是死了吗？”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鱼也有涨潮后回来的，比如，我们。”

我的心一凉，这就意味着，我在这里醒来其实是一种幸运，如果，我一直追求着太阳一次又一次的搁浅在岸边，那么潮水可不会一次又一次将幸运施舍于我。
就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我沉默不语，她也没有选择安慰我，而是看向了日落的地平线上。
黑夜虽黑但并非什么都看不见，会有月光悄无声息的洒落了下来，让我们能够看见这个世界，看见彼此，但却不能看清。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月亮就是我们的太阳？”
她抬起头，她的轮廓在月光下轻轻摇摆。
我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因为她说的这些，我之前都想过。
“要不，先回去吧。”
“家吗？”
“不然呢？”
我犹豫了，事实上，我已经没有家了，我的父亲，我的母亲，都已经不在了，而我在那都不会有人管，在那都无所谓吧。
“我打算继续待在这里，反正一个人也无所谓。”
“你不是还有我吗？”
我的心头一震，怔怔的看向她。
她撇开我的疑惑，拨开我的头发，就这样，毫不知情的，毫无防备的，吻住了我。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