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首席】旅行鸦鸦 （4w一发完）(20)

【十】
库洛姆做了一个梦。
那也许是九龙夜航上千万个梦之一，往事万千，如走马灯过眼。时间线依次向前铺开，梦中梦环环相套，纵他来往于戏里戏外。
他接过孤儿院外凭空出现的人手中棋子，再转头时已被选为史密斯的继承人，什么也没能带走；他听见有人在床头温声念字，再睁眼时不见踪迹，唯有被孩童握住的那只手分外清晰；他看见法奥斯夜幕下的灯火，认出了对面人的脸，对方却似乎不认识自己，于是他也噤声不去深究所谓奇迹。
再后来临近毕业，他又一次深夜归宿，抬头撞见宵禁墙头狂奔的背影，优等生不假思索第一次当了共犯，利用优先级的漏洞引开了安保机器人。再回头寻觅时，墙头已空无一人。
求学数年间，他也曾试图在法奥斯历届名单中寻找那个身影，终究一无所获。如果他晚几天进入链接舱，他会在全校广播里听见一个新生，把违反宵禁的检讨念得抑扬顿挫、百转千回。
然而他错过了。
那是足以改变他一生的转折点，纵使已经能够平静回望，夜晚的冰冷依旧足以将循环液冻结。失温与疼痛间，隐约有人击碎玻璃，用近乎灼伤的怀抱将他护紧。

数千份作战报告从突击鹰队长的终端上化作羽毛散去，纷纷扰扰间，他在其中捡起了属于灰鸦指挥官的那一支羽。向史密斯先生询问这位初露头角的“可用之人”时，资料上的时间和年龄逐渐扭曲变形，化作一个不可能的误解。
突击鹰斥候追踪升格者期间，他们在苦刑之女的遗骸前有了一面之缘。他第一次看见了那张面容，听见那个声音，几乎确认是他，可那陌生的礼貌不似作伪。往后神威出事，他在空中花园总部周旋，与清理部队通讯时灰鸦在场，对方主动提出协助，将两队的交汇提上日程。
他随时间长河顺流而下，在金砂与瓦砾之间兜兜转转，接到了九龙夜航的协作任务，终于迎来了这一场注定的不期而遇。
人声鼎沸，万世迷离，他于人群中解决完隐藏威胁，隔着一场喧闹浮华遥遥一眼，看清高台之上梦里的身影。
千人万人的幻梦中，他站在那里，清醒而安静，是这片虚华中唯一的真实，周遭诸般纷纭因此尽数散去。那人颈下戴枷，侧耳倾身，认真地听身边构造体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