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往事（一） | 姜云升梦女(3)

“咔哒——”
熟悉的金属锁芯转动声，在他们的耳朵里起码重复了上万次，以至于形成身体本能的触发反应。玫瑰举着烟噙在微微有些干裂的嘴唇边，抬脚往楼道中走，姜云升拔下那把开启了回忆的钥匙，紧随其后。
她回到这里了。
他并不喜欢推理，游戏或小说都是，玫瑰则相反，总能从细枝末节中抓到他的踪迹。现在倒是再度反了过来：不过看到那双趿拉着粉红塑料拖鞋的裸足，姜云升便如此断定。前几年他回家时，对门还是空无一人，现在却是突然有了灯光和烟火气。
他们的结缘很早，要追溯的话回忆会一直回到他的外公家。不像是青少年和成人扭扭捏捏，更倾向于将自己的交友范围限制在同性。小孩子的世界里，总是谁离得近便和谁黏乎在一起。那么两家紧邻又年龄相仿，理所应当他们就该是最好的朋友，直到青春期的中学也不曾分割。他们就是好到甚至对门玫瑰家的房子，都是在他母亲的牵线帮忙下，玫瑰妈妈硬咬着牙借钱买下的，为的就是能让他们中学也能一起。
再后来......
走在他前面的那双脚踩碎了收纳往事的隔板，于是过往便一股脑地翻涌蔓延开。慢吞吞爬到自家那层时，姜云升还半只脚陷在回忆的泥泞里，抬头踏上最后几阶楼梯时才发现，玫瑰正站在楼梯口，正对着等他一步步走上来。

直到姜云升终于站在了自家门前，还跟在他身后。
“你不会家里钥匙也没带吧？！”下意识率先去开门时，才反应过来哪里的不对的姜云升猛地回头瞪大了眼睛。被质问的对象反倒毫不在意，一点没有自己差点露宿街头的自觉，在过于大的挺阔西装下耸肩笑了笑：
“你说呢？我的钥匙也是一串呐。”
姜云升扶着门叹气：“先来我家吧，明天再请开锁师傅。”对于竹马的邀请，无家可归者未置可否，反倒抬了手一脸无辜问：“那我烟怎么办？”
“拿进来呗！我家又不禁烟。”
“可可还在家呢，这不教坏小孩子么？”
若是在十年前，姜云升毫不会怀疑自己是最了解玫瑰的人，即便是多年未见的现在，他依旧在潜意识里这样自信。她自幼便最油嘴滑舌，连他这等利索的嘴皮子也要逊色几分，装作乖顺灵巧，常是没个正行，进他家个门都要一番有的没的歪理邪说。男主人气笑：“要教坏我和我妈早教坏了。”说着手往前一伸：“拿来。”
这动作多少有些霸道不讲逻辑，玫瑰不明所以，下意识就把奶茶递了过去，男人长指避开滚着水珠的冰袋，转而把她夹在指间快烧尽的烟头夺了过来叼住，含混不清地骂：“烟。我要你奶茶干嘛。扔外面找楼上老头骂呢？”说着便又掏家门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