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代品(6)

“好。你在哪？”佐佐木久美揉着太阳穴，昨夜的酒消耗殆尽后还残存些头痛，她羡慕加藤一早就这么有活力。
“我在客厅。”两人不过隔了几扇门。
“太奇怪了。”佐佐木久美没有挂断电话，和她借助电磁波聊了一会。
导致她们磨蹭了很久才出门。佐佐木久美久违地坐在了驾驶座，加藤经常像这样搭便车，在副驾驶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天，尽管她们属于不同的小队。路况很差，车轮碾起的黄沙要过半天才能散去，世界就像一个荒漠。就是那次她们起了争执，佐佐木久美握着那把钝掉的小刀，却毫无威慑，反而还挨了加藤血迹斑斑的球棒几下，她跌倒在荒漠里，而加藤带着物资消失在黄沙中。
游乐园没什么人，加藤拉着她东奔西走。很难想象几年前加藤还缺少坐过山车的勇气。摩天轮的最高处，大家都在想着怎么接吻不算突兀，而佐佐木久美想的是如何杀死她不引起怀疑。身侧颤抖的手被人按住了，加藤吻了上来。当下佐佐木久美大脑一片空白。隐藏在恨意之下的从未承认过的爱意翻涌，是每日每夜内心挣扎背后的理由。但或许只是，她不想再一个人了。

往回走的时候，加藤的手也没放开。
“说吧，你到底是谁？”加藤紧盯着餐桌对面的佐佐木久美，像在看猎物，等她慌乱，等她躲闪，等她露出破绽。
“怎么发现的？”佐佐木久美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能因为这个加藤说话傻里傻气的就觉得她好骗。她以为会更晚一些发现。
加藤伸出手，即便从她的角度什么都看不见，佐佐木久美也猜到加藤是在抚摸那颗痣。加藤说话很轻，轻轻地颤抖着。“反了。”
佐佐木久美笑了。“我把她埋在花园里。”
“看来美穗早该过来了。”
佐佐木久美以为杀死自己的那晚，也杀死了一部分自我，去除了那一无是处的善良与怯弱，那时的伤痛就如同灵魂上的裂痕，再无法拼凑完整。但实际上那部分自我从未失去，反而占据了她的身体。不然单凭她对加藤的恨意，眼前的人就该和自己一同躺在花园的泥土里。
“你之前问过，如果我们还住在日向公寓会怎样。”佐佐木久美点上一支烟，烟雾袅袅，盘旋缥缈，让一切化作幻梦，让人如坠云雾中，“结局很不好。在我们搬出去的同年，不明来源的灾难袭来，我们被分在不同的小队，东奔西走，唯一的任务就是活下去。我没想过会和你站在对立面，也没想过会和你争夺活下来的机会。我眼看着所有人死去，然后就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