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代品(2)

路途颠簸，扬起的黄沙阻断视线，年久失修的巴士摇摇晃晃像是下一秒就会散架，佐佐木久美下了车，这里是一块没有标识的空地，等到扬尘散去，她发现加藤一言不发地等在那里。佐佐木久美意识到在做梦。意外的是，她觉得好像可以原谅加藤，或许在梦中的她已经原谅了加藤。两人并肩行走在虚构与现实交织的场景中，加藤自始至终没有开口，但佐佐木久美心下明了，她们被什么东西维系在一起，无需要言语就已过分亲近。
醒来后记忆复苏，恨意回升，她大可以像昨晚一样，但她下不了手。她会毫不犹豫杀死自己，却在加藤面前犹豫。可能佐佐木久美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恨她。
“在这里纹一颗痣。”趁为时尚早，佐佐木久美偷偷出了门，把自己的相片递给了纹身师。
“不抽吗？”餐桌上，加藤看着坐在对面的佐佐木久美手里把玩着一根烟。
“戒掉了。”佐佐木久美说的实话，她们物资匮乏，不得不割舍一些东西，一些习惯，一些情感。
“戒了也好，但反正也活不长了。”

佐佐木久美面上没有表露什么，心里掀起惊涛骇浪，难怪自己没有挣扎，反而坦荡接受死亡。佐佐木久美想起那次高本受了伤，杀鱼的任务落在她身上，握着钝掉的小刀，在众人期待的目线中，一点点割下鱼头，鱼在手心挣扎，唯一不同的是，昨晚挣扎的是她的内心。也许她来到这里，为的就是替代自己。
“过会我们去咪胖那里。”加藤收了她手里的烟，给自己点上，房子里白色的雾气盘踞，她们无法辨明彼此。
佐佐木美玲是她的妹妹，看来这点没变。还用养命酒招待了她们，这点也没变。这次家庭聚会还算愉快，佐佐木美玲的三个孩子也在。气氛融洽，其乐融融，佐佐木久美还表演了后脑勺迟到的人和蛋包饭的模仿。只是笑容之下，是她小心翼翼藏起来的难过。她只是太久没有见到柿崎，也很久没有见到佐佐木美玲了。在那个世界所有人都已死去，她一个人孤零零。而现在她重新拥有了家人，和加藤。从谈论的内容来看，自己在这里的人生轨迹和那个世界的差不多重合，她想不明白到底是在哪里偏航了。毫无疑问，这个结局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