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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卷到此戛然而止,但就他眼中所见,这里的人似乎与它处别无二致,只是闻起来,有一丝魔物的气息。西塞不在意,但也庆幸,庆幸自己的鼻子没有在腥红中失灵。他只是来寻一处能翻修小船的地方,或者是店,或者是山林,能用牙解决就不必交换什么。
或许只是一种畏惧的本能。
他从海底捞起几只水母,咀嚼起来。他挺喜欢吃水母的,口感不错,也时刻警醒他。在西塞眼里,柔和并非软弱,软趴趴的水母有时候比兄弟姐妹还要难对付,没有脑子依靠本能的家伙也比有脑子的笨蛋强。他把一些水母皮包到白花儿上,那白花儿微微颤动,扭曲着,像是要蝉蜕了,像鲨,仍可置于鲨翼的疮洞上。小家伙在朝霞下熠熠生辉,小小的影子和长长的影子连在一起。
西塞知道,狼是有同伴的,魔狼也如此。他没有自己的狼群,狼群在草原,在山林,在城际,无处不在,不在鲨腹,不在西塞身边。遵从于魔狼的本能,他裹好那只小鲨,躲进那风里。
孤狼在天涯。
“有魔物进岛了。”大汉的声音传来,“现在不知踪迹。”
王座上的鳄鱼撑着头,眯着眼,王座的影子吞噬了它。它似乎神态自若,另一只爪子敲着王座。“抓住他,拿过来。”它的影子拖得很长,一百年王座镇守这岛屿。它看猎魔人来过,觊觎神器的也有,无一例外化作风中尘土。不过就算是尘土,洒进花海,来年也是一羹汤,带着腥涩的海风,吹着远方的藤。莫克斯犽的秩序,不容破坏。这岛上的一梦一瞥、一降一去,皆为它所知;美人睥睨的双眸,这儿的父老,亦是他的珍藏。
所以,它亦嫉妒这魔物,他个男儿身,面容却姣好,美丽纯洁又是个孩子。鳄鱼喃喃语:“西塞?西塞……”它记得这个姓氏,亦姓亦名,却一时说不上什么。
背过王座的高台,那阳肆烈照着它,它允许光色从王城楼流下,洒入莫克斯犽的山崖,在山谷中横流,照的山脊发光,也成全了方圆百里。莫克斯犽的匠人以锻造为荣,却也不失闲兴,它们也喜欢张牙舞爪炙鱼炙兽,自然更喜欢撒上它们亲制的酱料。它们自然是创造的好手。在这晨光中,无论山野、镇中还是城堡里,今日早饭时最后留下的炊烟也消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