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在死后被迫女装的世界(10)

售票员又问起白天安的住处在哪“这样你明天要是没死，我还能去找你玩。”白天安看她也有点醉了，不再纠缠，直接告诉了她。这次的旅途在美食的香气与两人的交谈中快速穿行而过。
一如既往，列车在通往钟楼的幽邃街道旁停下。售票员靠着白天安睡了一会，现在也清醒了。售票员和白天安等着车里残灵们一个接一个下车。他们密密麻麻挤在一起，跌跌撞撞走着。售票员抬抬下巴，提醒白天安下车。白天安却看着残灵们出神。售票员笑着问“不愿去了？害怕也没有用哦”白天安看着残灵们道“我只是庆幸，他们生前大部分都有自己的朋友，家人，却只能在陌生人堆里孤零零的去奔赴死亡。但我生前就像他们现在这样孤独，幸亏我死前因为你没那么孤单，不然我岂不是亏大了。”说着跳下列车。售票员听了他的话，忽然眼眶湿润了。她想开口，但看着白天安远去的背影，终究还是沉默着。
五
白天安跟残灵队伍的末尾，走近钟楼时，渐渐起了雾。安保们的身影也隐没在雾中。钟楼高耸入云，其入口是个高大的黄铜门。黄铜门有十米高。等人群走进时，整座钟楼晃动起来。钟楼上方悬挂着巨大的镂空时钟，此时立起的时钟向后倒了下去。钟楼传来一阵刺耳的机械摩擦音，紧接着是无数齿轮转动的嘈杂声响，一个由钢铁组成的形如蜘蛛的巨大生物从钟楼上慢慢爬了下去，向人群走来。白天安见过它两次了。有了之前的经验，惊异之感淡去不少，反而仔细观察起来。这个生物高高俯视这残灵们，它的八对细长腿部如蜘蛛般分节，每个关节处靠一个圆形转轴连接。那转轴中是个黄铜表盘，上面却只有一个指针，粗大的指针本是静止的，当这个生物弯曲腿部某部分关节时，相应的指针便被其带动。它的头部铭刻着复杂的花纹，头部上方有着八只单眼。单眼呈上下两排分布，每一只眼也是个小表盘，但表盘上细长的指针一直旋转着。

白天安根据售票员的讲解推测，这便是监管者。它缓缓移动着庞大身躯，略微抬起后半截身躯。它的后半截身躯中，腹部是钟楼之上那巨大的镂空时钟。时钟上三个指针一动不动，整齐的指向数字十二。它的身躯尾端向上翘着，不断喷出白色雾气，雾气刺骨的寒冷，被白天安吸入后，他的思考也被寒冷所麻痹。监管者走向第一个残灵，它张开机械口器，撕扯掉面前残灵的头，大口咀嚼。吃完第一个，监管者在一阵“咔嚓”声中屈伸八腿之一，让里面粗大指针咔咔转动。紧接着又吞食掉一个残灵，调整一个表盘，就这样接连进食。雾气越发浓郁，监管者的庞大身影和残灵们的尸体与断肢在浓雾中时隐时现
白天安前几次经历这样的场景时，一直逆来顺从，站在原地闭起双眼，等待着监管者吃掉自己的脑袋，等待睁眼后第二天依旧到来，这次也不例外。如脂的浓雾塞进白天安的脑中，雾气麻痹着他。可脑海中的雾气这次总掩盖不住售票员的脸，酒后开怀的笑脸，安慰自己时担忧的神情，交谈时丰富多变的无数表情，这些雾气都遮掩不住。这些表情再常见不过了，和日常生活交往中人们露出的表情一样，却是白天安梦寐以求的东西，他原以为会自己再也见不到这种正常的交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