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在死后被迫女装的世界(8)

”售票票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远方海天交织的地方，太阳藏起一半身子，散发着柔和的光，染红了海水。售票员迎合他的话头道“那时候是以为你会和其他特殊者一样，有了思想就满脑子害怕恐慌，容易精神崩溃做傻事那样的大麻烦”说着收回目光，偏头想了片刻，从右手袖口滑出匕首道“我为了完成工作，杀过不少你这样保存意识的残灵。”白天安眨眨眼，稍微离她远了一点。
售票员笑了笑把匕首收回，接着道“我们这些售票员被它们制造出来时可是很能打的。但我倒是舍不得杀你，好久没和人正常说过话了，你们人类现实中真奇怪，没几个正常的，见了我都担惊受怕。害的我只好成天去动物园逗大花猫玩，玩久了你们却还会在一边指指点点。”说着变成了愤愤的语气。白天安听到这也收回了目光，一脸认真看向她说道“我教你个好玩的，你明天找马戏团，他们会把大花猫放出来给人们拍照，你看准时机可以抢一只骑着玩。”“真的?”售票员双眼发光，毫不犹豫道“我明天就去试试!”白天安强忍笑意，满意的点点头。
“说到你生活的世界，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变成现在的状况吗？”售票员神情严肃起来“我并非想伤害你，这是为了弄明白你身着白裙，有自我意识的原因，它们一般不会允许你这样的残灵存在。”“它们？”白天安反问道。售票员的解释道“‘它们’分为三类，一种是有意识，执掌一切，监管一切的治安官，某种意义上说，这里的一切都是治安官围绕人类意识海洋形成的产物，是治安官的身体，那座钟楼便是它在这片世界的代表，是一切的终点。一种是身着黑礼服，维持终点钟楼秩序的安保者，还有一种是应对突发情况，极少露面的搜寻者。”售票员答完便停了下来，等着白天安的回答。白天安靠在窗边，思索片刻后说“我对父母啊，只有小时候模糊的印象。亲戚们筹钱把我送到城里上学，结果我误打误撞被有钱人家犯事的学生利用，在监狱里待了几个月。出来后也被冠上罪名，退学打工，一个人过。

接着遇见了那群混混，然后便是你见到的那样。”说着叹了口气“我试过挣扎，生活中却处处挣扎不开”
售票员没有直接回应，她走近白天安，挨着他靠在窗边开口说道“我忘记了好多事。好久好久之前我作为人时关于我父母，关于我身边所有人的记忆都早已变得模糊，作为售票员后，我甚至连我的名字都记不清了。每天做完售票员的工作后，我就这样在曾经真切生活过的人世间游荡着，却再也融不进去，能做的只有看着记忆磨损消逝而已，还挺孤独的。或许你这样保持着自我意识，明明活着却作为残灵来和我见面都是因为你被你所在的生活狠狠扔在一边的缘故吧。这么一来咱俩就是两个倒霉蛋啊，两个倒霉蛋明天还能不能相见呢？”白天安看见售票员一脸认真思考的模样，方才脸上的阴霾散去，笑出了声。
列车于缓缓到站，白天安和售票员并肩站着，等车内残灵走完后白天安才下了车。售票员在他身后轻轻挥手，看着他再一次汇入人流。这一次他没有低着头融入人流，而是左右打量一圈，遥望一眼远处庞大辉煌的巨型钟楼，又扭过身来，背对着人流，倒着走起来。白天安倒退着，对售票员笑着挥手，脸上底层的阴郁气息上浮被温暖的笑意裹挟，一同在嘴角构成了优雅的弧度。他倒退着走过几盏昏暗路灯，路灯间还有未被照亮的街面。笑容在昏黄路灯与黑夜的交错下时隐时现，白天安看着列车车灯下逐渐模糊的身影，大喊一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