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魄(4)

“张先生是长辈。”钟城说。
“你是钟家家主。”张德说。
空气再一次陷入沉寂。
闷静的氛围再次被磕头声打破，连连破了三次。
“你有几句话，说得不对。”张德缓缓转过身来。“第一，钟家从根上死去了，而非分崩离析这么简单。”
“第二，钟家人的使命从来不是守魄，而是生存，从古至今都是这样。”
“第三。”张德的眼中猛然闪过一道凌冽，好似有刀藏入其中。“能灭杀灾祸的，不是只有你。”
张烟站立不安，在一旁不知所措，她不敢和父亲顶嘴，可看着钟臣伤痕累累的模样，不免心疼，更何况，她认识他……
虽想去搀扶，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插手的时候，他们二人正在就未来的安危各抒己见，正在谋求彼此的生存之道。
男人总是这样。

来之前常常心怀动机，带着功利性来见面，来谈判，亦或是用尊严换取渴求之物，可每每触及信念与志向一类的东西，就不高兴让步了，感觉自己是思想的巨人，比谁都高，从而把来之前愿意舍弃一切的低贱忘掉。
钟臣也是个男人，即便城府深如海，却也不愿多和长辈做作，收起一条腿，紧接着抖着身子站起，拍两下沾灰的黑裤。
“张先生，您说错了。”钟臣缓缓拨开眼前的长发，露出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瞳。“钟家人还没死绝，还有根，只要钟家人还活着，那就没有灭亡。”
“第二，钟家的使命是生存不假，可与守魄的动机并不冲突。”
“第三……”
钟臣看了张德一眼，这一眼是冷酷的，是毫无情感的，张德心里感到悸动的同时，身体仿佛置于冰窟，冷得如同死尸。
“臣认同您的实力，一流，可如果臣要杀您，连一秒都不需要。”他说。“如果您自认为，世人最多和您水平持同，那么，这灾祸只有臣一人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