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旧闻(2)

阿赫看着像只毒蝎，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不过是只蝼蚁。也许是只地位高的蝼蚁，可还是在为他人忙碌一生。
其实他们很像。
他们都不能做自己。
因为总有人不愿意给他们正大光明的身份。
深冬夜里的路很滑，却也滑不走小巷里也被湿冷折磨的混混无赖。为了生存，抢点东西也不算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更何况他们也受到了严寒的惩罚。所以，别妄想他们会放过任何一只路过的羔羊。
宋汐换下了折磨了她一整晚的高跟鞋，纵使是上海最好的皮鞋师傅，也做不了一双会让女人不累不疼的高跟鞋。
待她出门，已有人直直站立在门外。
“郑先生是在等我吗？” 
阿赫颔首。
“宋小姐未来可能是我们歌舞厅的台柱，不能有任何闪失。今天宝顺银行的黄爷已经包了你一个月的舞票，你要是出事我没办法交待。”
宋汐不置可否，径直走着。路边的轿车像是裹着被子等着被宠幸的妃子，无论多么诱人着迷，可宋汐依旧熟视无睹。她也贪恋那片刻的温暖，但绝不能是由阿赫给的温暖。

阿赫也不多再劝说，他只静静跟在她的身后，一起走这湿冷的夜路。
熟悉的石桥、熟悉的小巷像根刺扎进了阿赫的心，他无法忘记蝴蝶在这里受伤的记忆，可蝴蝶却依然能从这里若无其事飞过。
他知道她的心也在痛，但能做的只有彼此默契地无言走过这难以跨越的石板路。
“郑先生就在此停下吧。”
楼道口很黑，这里所有的灯泡都已经被打入了冷宫，不会有人过来修理，这里的住户又何尝不是如此，除了收租日，没有人会管他们生死。
一束光亮照出了一窄条回家的路。
“明天我会找人来修，今天先将就着。”阿赫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宋汐的脚步声已在楼道里有了回音。
宋汐踏上最后一阶时，阿赫还是跑了上去，将手里的电筒递至宋汐冰冷的手上，在触碰的那一刹，他连忙搓了几下电筒的手柄，再塞进她的手里。
“其实宋小姐有了工钱后，可以考虑换一个地方住。”
宋汐避开了他的眼神。
“我说过我是为了赚钱，而不是为了花钱。”她将电筒放进他的西装口袋里，接着道：“这条路我走惯了，闭着眼睛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