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岛深夜食堂 E16 铃兰·西西里番茄面(5)

“番茄的味道……很浓郁呢。”背后传来男人低沉又带着一些躲闪的声音。
“听说叙拉古人很喜欢番茄有关的东西啊。”
“哈哈，确实是呢。大人到小孩子都是很喜欢这些的。我女儿尤其喜欢西西里的番茄面，过去带她出去，每次要的也都是这种饭菜……”他的声音逐渐减小，最终以至于听不到。
火候已到，一旁的硬面也煮得正好了。用漏勺捞出到盘子中，浇上刚刚炒好的浇头，最后撒上一些香料提出那番茄、洋葱和火腿肉的香气。我把饭菜盛好放在他面前，虽然应该是饥饿了很久，能听到椅子因为他的期待而发出吱呀响声，但他还是好好地拿起餐叉、拌匀酱料、慢慢卷起一团面条、再送到口里嚼起来，饥饿挡不住礼仪，没有几下之后他也就放下礼仪大吃起来了。
“很好吃，谢谢。”男人用带着咀嚼声的混沌地发出几个不清楚的字来。
锅里还剩下一些面条，我也已感到腹中空空，便是同样盛到盘中浇上料汁，预备随便应付一下，便息炉子关火打烊了。不过，一片黑暗里面传来的玻璃门的响声还是打断了我享用自己所做的美味的想法。红着眼眶而显出那很不精神模样的小沃尔珀晃晃悠悠、一小步一小步地走了进来，披着一块带着些小动物图案的鹅黄色小毯，踩着小小的棉拖鞋，抱着一只绒绒的玩偶。

“羲明哥哥……”她抽泣了一下，用略显暗淡的蓝色瞳子看着我。
“小丽萨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呀。”
她眼里带着些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一言不发。原因不需要去讲太多，我只是挥挥手让她过来坐下了：
“过来吧，给你泡热可可，加棉花糖，好不好？”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走近，又费力爬到那个高高的吧台椅上。我看不得小孩子哭，故而，他们难过的时候，罐子里的可可粉和那包棉花糖总是要少上不少。我很喜欢小丽萨，每次看到她难过时，就总想要多给她加上一些糖和可可粉。
人类在漫长的进化之中似乎与甜建立了很是强烈的关系，这种温暖而简单的快乐能够在无数个滴落着雨水的夜里给人以心灵的安慰。但就算是怎样一大包的从约翰老妈购回的糖果还是堆成小山似的毛绒玩偶，也无法令那些分离的时刻变得温柔一点。接驳口两艘舰船的挂钩碰撞，钢铁嘶喊着在机械的轰鸣声中彼此脱开，同那渐渐消散的汽笛声相比，一两个小孩子的哭泣又算得上什么呢？
如果说这时候坐在她旁边的是她的爸爸妈妈，她的脸上又会不会是笑容呢？罢了，这些自己想多了便是难以消解的情绪。渡，给自己点一支烟吧，做自己能做的，该做的，不要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