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2)

然而没有办法，既然总之是要死的，便不必活着时操劳死的事。若人死了也没有魂，便都是瞎搞，胡闹，惦记着又有什么用呢？想到这，我便不再想着收尸了，趁着点黄昏的光，小跑到城外去，不为什么，只是寻清闲。
城外先前只是空地，是不去的，却不知何时多了几座坟，本要迁，然而没做什么。坟仍然在那，多起来，便不再管了，于是城外的空地成了坟场。虽是凄凉，荒僻了些，但耐不住坟多，若真有魂，即使是没家的野鬼，也不孤寂。坟场本没有路，只因总有人来，竟也踩出些小径。黄昏的光照着，显现出点奇特的漂亮。新的，旧的墓都静静地伫立在那儿。清闲着呢。
我这有座我认识的坟，埋的，忘却了名字。只记得葬礼上很吵，人群围在那，假惺惺地流泪，声却极大，似乎这时不哭得悲痛，便是没有人情，要被冤魂报复——然而他们吃着席时，哪个脸上不风光着？
我离了这，听到些乌鸦要挽回我。我先前总要做些事，总做不成，后来便不再想理想，只是活着便好，却不败了。都会死的，然而活着，死了，又都算不上什么，旧本是要被新替代的。到了药厂，到了我的坟，却走过去，那不是我想要的了，我便是那塌了的虫豸，对抗不了什么，也不知对抗什么，胡乱地飞，要寻个出路。逃，往南逃，总要有些改变的，那便逃，即使是错的路。
夜幕照暗大地，旧坟上的新土失望着，我向南走去。道不清什么，只觉得这样洒脱地逃很伟大。死……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