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肖】甜甜 第4章 归零(3)

老太太急忙说：“碑还是要立的，你到时候多装点骨灰，撒一半留一半。回去在村里公坟给我挑个好位置，逢年过节记得给我多烧纸，我不想在地底下还扣扣搜搜过日子。”
“行，都听你的。”
就这样，我又带她去了临海市。陪她看了海，陪她在海边度过了余下的日子。
人临死的时候，真是想一出是一处。老太太快不行了，止疼的药一点用都没有，她很疼，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子。都已经这样了，她突然抓着我的手，非要我答应她两件事。
第一件事，她说不要再当流氓头子了。
到她死我都没纠正过来，我真的不是流氓。但是不是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她觉得我是。
我说她：“你快死了还处处难为我，我只会打架看场子，不当流氓当什么。”
她说还有第二件事，她的糖葫芦摊得有人继承，让我回去就把她的摊继承了。
“以前不让你跟我卖糖葫芦，想让你好好上学，唉，我想开了，你不是读书的料，这辈子只能下下苦力。”
“我不会做糖葫芦，你没教过我。”

“我天天在家熬糖，你看了十几年，我不信你不会。”
她看我很不情愿，说：“你必须答应我，我在地底下看着你呢，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半夜来找你。”
她知道我从小怕鬼神，故意吓我。
“你要走就走利索，别回来找我。”
“逢年过节，多给我烧点纸。钱不够花，我也来找你。”
“行了你别说了，答应你行吧。”我当时就嘴上那么一说。过惯了打打杀杀的日子，怎么可能回去卖糖葫芦，还不得让兄弟们笑死。
“别光嘴上答应，我在下边看着你呐。”
“真的答应了，心里也答应了。”
我心想，我又不是小时候，你人都死了，能拿我怎么样。后来发现，她真的拿我没什么办法，只是吓唬吓唬我而已。这么多年，她一次都没来找过我。
我按她的遗愿，把她火化了，一半的骨灰扔在了海里，另一半准备带回江岭。
处理完后事，打道回府前，我给刘哥去了个电话。老太太死了，十二堂就是我唯一的家了。
刘哥电话没打通，我又给刚子哥打，也没人接。后来我又接连打给三哥四哥五哥，都没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