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山》(2)

高老慢腾腾地挪了挪身子，斜拉着眼角看向他：“这点子苦吃不了，甭想学好。咱梆子戏也不是你这身板能学的。”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显然激起了高卓英争强好胜的心气，“你咋不带俺去戏院瞅，俺自学也行！”
这话一出，高老的眼皮略抬了抬。“你真要去？”“咋个不去？”高卓英梗着脖子嚷。“走嘛，穿上褂子走！”高老乐了，一叠连声催卓英跟自己去戏院瞅瞅。
秦腔戏院，高卓英小时候总是偷溜去观众席间摸些花生吃，顺便瞅两眼戏台子上激昂澎湃的演员们，散台了就去找孙伯讨杯剩的“三炮台”喝喝，走时兴许还能捉着两只蚂蚱回去。

高卓英小时候倒不爱听戏，就爱看“打红”，热闹、喜气。戏院演员们都是票友，没有演出费，收入全靠观众“打红”，这“打红”就是向台上扔红手绢，手绢越多，这台上的角儿演的就越激情。每到这个时候，高卓英也兴奋地跟着叫好，声音几乎快盖过那“打红”的正主。
不过自他八岁后他爹就再也没让他来过。就为他那一句想学戏，他爹抄起擀面杖就收拾了他一顿。“读书有啥子不好！非要去当戏子！俺是不得已，没得文化为了糊口才走上这路！让你读书就是让你走出去，不要跟你爷和俺一样，一旦唱了戏，没人管你‘扮没扮上’，都是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