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如屑｜桓渊】沉星颓渊（下篇）(4)

“屠戮仙族，一统三界！”魔族有备而来，趁仙族防守空虚结界薄弱之际大举攻入天阙，一时之间，厮杀之声震耳欲聋。仙魔大战一触即发。
眼见战事焦灼，应渊欲飞身投入应战，却被桓钦一把拉住。似有千言万语如鲠在喉，旦夕之间，桓钦望向应渊欲言又止。
就算没有桓钦苦心谋算，仙魔愁怨仍旧不可消弭，历史重演，一切不过周而复始。
“桓钦，我是衍虚天宫的帝君，衍虚天宫外有浩浩青天，天界之外，仍有众生。”应渊眼神坚毅，语声坚决。
桓钦看着应渊，一时间思绪渺远。世人敬仰的青离帝君乃是肩挑道义，背负苍生，纵风摧雨折，雷劈霜打，未曾退却半步。印象中的应渊清心寡欲，少有纵情恣意的时候，总是老成的板着脸，他们识于微时，桓钦也曾当面调侃他小顽固，背地里叫他小魔头。除却厚重的仙衣躯壳，内里沉睡的，其实一个受伤时身体孱弱，难过时暗夜里兀自含泪忍痛的少年。为了他不要总是看上去心事重重，桓钦总会骗他喝酒，美其名曰排忧解难，实则是得逞了自己的一些小心思。应渊每次中招后总会脸颊微红，醉玉颓山，在绥绥的烛光下晕染出移不开眼的好看。桓钦便在他熟睡之时偷偷看他，然后第二天问起时三缄其口，只字不提。应渊不知道，自彼时起，桓钦便习惯与他同悲同喜了。

后来桓钦渐渐了解了，应渊的克己是带着重量的，他不想在意的人因自己受苦，心甘情愿地任地矩天规的枷锁覆绕周身，时间过得久了，枷锁便生了锈，融进骨血，挣脱不得。他却如稚童般执拗的伸出手，等待一个永远不会回应的人的手来牵。
而此刻他心念的那只手真的握了上来，桓钦笑着对他说，“应渊啊，这道义委实过重，你独担不尽，不如，分我几两。"
一时间无言的默契在彼此的眼中闪现，应渊对着桓钦释然地笑了笑，“看什么，又不是，不回来。”
魔族毁灭褚墨，为止息兵戈，应渊生祭原神，镇压魔相。方力挽狂澜，逆转战局，魔族落败。而应渊仙灵尽毁，桓钦倾尽修为，堪堪保得应渊一息尚存。
“应渊，你五感渐失，回天乏术，唯有强行固住原神不散，送你回九重天请天帝救治，方有一线生机。昔日为了让你远离战场，不得已让你被火毒灼伤了眼，如今，便还你一双眼睛吧。只是，容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桓钦将昏迷的应渊托付给天兵，嘱咐道，“送他回去！烦请禀明帝尊，务必医治应渊帝君。”
“那计都星君你呢？”
“我还有一个要去的地方。”
应渊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长梦，梦中他身处无边暗夜，黑暗中一个身影风尘仆仆披星戴月驾鹤而来，眼含救赎热望，手捧星光，看清来人面容的那一刻，他忽觉心境明朗，随身后天幕一同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