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3)

良久，张生回头拱手道：“谨尊姑娘之意。”
又数月，张生屡次请求，朝廷终批其出职家乡宁阳知县。上任之际，张生誓将为祸一方的山贼铲除，为民除害，亦是替父报仇。
然回到宁阳，召集了兵卫，却寻不到半点山贼影子，询问师爷方才得知，原来近年赖边关多次失守，北方蛮子屡屡进犯掳掠，多亏了那伙山贼率领民众与之周旋，才保得宁阳无恙，如今他们已接受朝廷招安投降，镇守边关去了。
张生念起当年山贼头子当面将他父亲头颅砍下之场景，誓要一雪此恨，当下取出佩剑，骑上快马，向边关奔去。
日落黄昏，夕阳如血，待张生抵达士兵驻地，却空无一人，登上城头，这才发现城下已是一片血流成河的修罗场，众北方蛮子进攻关口，士兵正城下与之厮杀。
张生远远便望见了那冲在最前头一彪悍汉子，正以一人之勇敌数十蛮子围击。此人如今换上了金色铠甲红披风，威风凛凛。但张生也还是一眼就将这山贼头子，杀父仇人认出。
张生奔下城头，拔出利剑，再次跨上马背，大喝着朝山贼头子冲去。多年虽只寒窗苦读，剑术却也未曾松懈，只为了这一刻！
只见深陷包围之中的山贼头子虽然彪悍勇猛，手中大刀不断挥舞生风，吓退了蛮子又一次进攻，但却也仅仅只是做那困兽之斗，他的身上已中数刀，鲜血染红了铠甲，在夕阳的光芒下熠熠生辉。

随着他的力竭，倚刀撑地而立，蛮子再一次鼓起勇气上前攻击，危急时刻，张生大喝而至，以剑斩倒数蛮子，救下山贼头子，二人随后汇合，重整身后士兵旗鼓，一番奋勇杀敌，终将蛮子击退。
山贼头子于军营里拱手朝张生拜谢，问其姓名。
张生记其深刻，杀人如麻的山贼头子却如何再记张生。
待到张生将往事冷然讲出，山贼头子这才幡然想起，竟直跪地求死。
张生长剑一挥，在众将士的惊呼声中，砍向山贼头子的头颅。士兵随即纷乱上前相救，然却才发现只是砍下了将军的盔发，这才松了一口气。
山贼头子又是一拜，张生无言以对，收下断发，驾马离去。
多年后，我与驸马张生月下饮酒，听得其事，问之曰：“可有憾否？”
张生举杯对月大笑：“如影随行兮，无可避免；辗转反侧兮，意难平；逝者如斯兮，飞鸿踏雪泥，不过寥寥，言之助酒，不负痛快一场，何须为过往云烟感伤。”
2022.09.13 日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