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吾随录（二） 荒村奇遇(5)

但太吾夕之心事，岂是说放便能放下的，道:“冯婆婆所言，太过匪夷所思，我实不知该如何相信……”
“唉……单凭老身三言两语，确难令你信服，你再随我来，之后看到什么，千万不要害怕。”
于是，太吾夕跟随着冯婆婆径直来到了太吾氏祠堂后山的一座石屋之前。只见那座石屋的四周围满了无名的坟墓，一辆囚车正停在石屋的旁边——正是太吾夕在村外所见的那辆，只不过此时车上锁链已解，里面空空如也。
“是这里了。”冯婆婆说着，推开石屋的矮门，先一步走入了石屋内。
太吾夕赶忙跟上，只是一进入石屋，赫然便见一人被数十根乌黑的铁链缚在石屋中央的巨石上。那人面目狰狞，力大无穷，每次挣扎，便能使杯口粗的铁链在巨石上拉出一条深深的凹痕。太吾夕立刻明白，此人必是先前所见囚车内所囚禁的“猛兽”。只是因他太过凶恶，太吾夕不觉自退半步，不住地说:“这……这是人是鬼!？”
“唉……这人原是武当派的弟子，只因受了相枢所害，这才神智尽失，变成了这副半人不鬼的模样……”
“何以知道这人是受了相枢所害？”
“寻常疯症，不过神思不属，举止异常。你可曾见过患疯症者突然力大无穷，不仅能掌毙牯牛，还能受刀砍剑刺而不死？这位武当派的弟子被人擒住之时，刀枪贯腹，利剑穿心，若不是已化作相枢之恶鬼，又如何能够活命？”

“既如此，又为何将受相枢所害的人捆缚在这里？”
“正因受相枢所害之人，非太吾不能解救。太吾传人虽已绝迹百年，世人却总还存着一丝念想——这太吾村即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只盼在亲友丧命之前，太吾传人终于复归……”
太吾夕听完，心中感慨万千，忽然明白了这石屋之外何以有那许许多多的无名坟冢，直说:“世间果真有相枢!？那么这太吾之说，想来也并非虚假了。”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冯婆婆将伏虞剑柄交回太吾夕手上，随后向西伏首三拜，对太吾夕说道，“左手持剑，虚点乾坤，心入冥寂，断梦离尘，有相皆痴苦，无人脱网罗，见我非是我，无我即无魔。”
太吾夕虽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词句，运剑舞身，随诀而起却似已做过千百遍般娴熟，只听他口念“见我非是我，无我即无魔”，又接一句“真诀字字微，句句落心头”。
施咒既毕，太吾夕握剑运气。只见他随诀而起，眼前幻象又生，曾在竹庐见到的那许多人影，此刻纷纷走到太吾夕的身边，与太吾夕一同握住伏虞剑柄向那相枢恶鬼刺去。
“神剑无形，剑到云开!”一声厉喝，太吾夕顿觉十数人的意念涌入脑海，一时竟分不清自己为何人，意识也逐渐淡薄。不知过了多久，太吾夕才缓缓睁开双眼，不料竟已躺在了一间茅屋的土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