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流浪者》（5）|吃饭的风波，当常年挨饿的人遇到美食会怎样(3)

碗橱里、灶台和地上一片狼藉，到处散落着剩菜剩饭，几个陶罐乱七八糟地摆放着，王秋儿傻傻地站在张疯子旁边，脸上和衣服上沾满了猪油、饭粒和蔬菜。泪眼汪汪地望着他们进来，他叫了一声“李叔，周大嬢——”张疯子的脸上涂着厚厚的灶灰，一对眼珠子直打转。要不是厨房的光线好，还真是人鬼难辨。
见张疯子捂着肚子，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怎么，涨饱了起不来了？”李明华问。周大嬢也用颤抖的声音问：“张疯子，你还站得起来不？”
李明华夫妇早已忘了责备。事实上，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张疯子站起来，叫他们赶紧滚蛋。至于他们偷吃，难道要他们吞出来不成？如今谁家还缺两顿便饭？但是他们准备吃现成晌午的计划泡汤了——那也没关系，生火再烧几个菜就行。话又说回来，狠狠揍他们一顿于心何忍？
张疯子几次试图站起来都失败了。李明华和王秋儿拽着他的手臂拉了起来，但刚走两步，听到砰的一声，接着连续发出噗噗噗的声响，一股浓浓的屎尿味传来。

张疯子一股子瘫坐在地上。
任他们拉衣服拽胳膊，连哄带骗甚至拿木棍吓唬，张疯子始终不肯站起来挪半步。李明华暗忖着，怎样才能叫他们出去呢。自己六十多岁的人了，背是背不动了，妻子身体又不好，成天还靠药物养着呢；更不可能让王秋儿背，万一弄出什么事不就帮倒忙了么。李明华看向老婆，周大嬢更是满脸期待地望向他。他明白，此时要让他们想个主意，简直就是葫芦藤上结南瓜——不可能的事。
他沉思片刻，只有找个人帮忙把张疯子弄出去了！于是叫老婆看看隔壁钱小松在家没，周大嬢站在院里喊了几声，钱小松答应马上过来。
张疯子说浑身没劲儿，站不起来。李明华打趣：“你这玩笑开大了！估计过不了几天呀，能传到中南海毛主席的耳朵里！疯子，你信不？”王秋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张疯子满脸痛苦，急忙挥了挥右手，乞求道：“老哥，行行好，快别说了！丢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