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天 | 《被小酌酒气沾染的回信一封。》(3)

如此信任我，给我你的荣耀、你的胜利、你的狂喜，也给我你的失败、你的痛苦、你的破碎。你手里所有的感情都太过纯粹，我惊惶得几乎不敢接过。我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对你说，其中最多最多的就是感谢。只有感谢，唯有感谢。当我凝视着二十七岁的你，我将永远记得八九岁在山间奔跑的你，感谢他的用力蹬冰，将二十七岁的你带到我面前。
而我也丝毫不怀疑你的每一字每一句，丝毫不怀疑你所给予我的一切。到现在我还是太年轻，有太多东西想不通，所以此时我只能对你的疑问做出不成熟的回应，那就是你永远不需要害怕面对我，面对我身上的你，面对你自己。我们有相似之处但却永远不可能一模一样，但正是这一点让我们如此契合。神明显此造化自有其用意，相信吧。
年少时我便崇拜你的勇敢，你的坚韧，你的决绝。走上花滑这条道路，我必须承认我有暗地里的私心：我不想只是坐在观众台上为你助威喝彩，而是想与你比肩而立，在领奖台上昂首。于是我挺身向前，尝试在冰上捕捉你的影子，无数次地，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你注视我时我亦注视着你，在长野、在平昌、在都灵、在北京。我未曾想到我能够如此幸运，在你的注视下长大成人，也在你的静默中伴你半程。对我来说，你曾经是屹立不倒的王者，那么强大那么冷静那么无懈可击，那么……那么遥不可及。于是当你在我面前展现你小孩的那面，这一切都像梦一场。

多想抱抱他。可我实在不擅长哄小孩，于是慌乱中只能从包里掏出一枚金pin，试图从几年前讨要一点快乐送给他。我说：“送给你。”然后蹭蹭我给他戴上的熊猫帽。我才不在乎媒体拍到了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人又会怎么样戳我的脊梁骨。我只在乎此刻他所展现的真实的、柔软的内里。
我知道那枚金pin的价格，它远远比不上你在平昌在索契那两场省盛会中捧在手里的，属于你的“命运的奖赏”。它只不过是我在几年前我们见面时我戴过的一个小装饰。可我希望你能接受它。
就像接受深秋仙台的高山上，满世界的金黄。我坚信那不是什么往日荣光的余晖，那是世界给你的认可和奖赏。
毕竟，爬上了那座高山的只有你一个人，不是吗？
看过你训练的直播了，不知道你在那边的冰场感觉怎样。哈尔滨的天气凉的很快忍不住想叫你多添衣服，又想到仙台在更南的地方但字已经写在纸上了，就让他这么放着吧。我也没有读过红楼，上学的时候倒是在晚自修上偷懒读过水浒。彼时我读到林教头风雪山神庙，脑子里跳出的却是你扣上寺门迤逦着北风而行的形象。你们都一样在风雪中缓缓而行，在迷惘中勇敢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