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泥】波尔图未言情(5)

帕尼奥斯不确认在和娜西娅的最后一次欢愉中自己是否获得了快感。他达到了顶峰，却只收获了苍白，他同时觉得娜西娅也只是装作很满意的样子。
“我必须在心脏停止跳动前离开这栋房子！”帕尼奥斯心想。同时，突如其来的剧烈头痛让他的五脏六腑翻江倒海。那头痛是空洞带来的，那好似不断膨胀的黑洞的虚无终于把帕尼奥斯这颗星球吞噬进去了。
帕尼奥斯也曾有过这样不适的感觉，但哪一次都没有今天这样强烈。要说的话还是得说，他告诉娜西娅以后不要再联系了。说这话时，帕尼奥斯好似一个病人颤抖着，又像是一个被摩尔人抓到摩洛哥遭到严刑拷打的中世纪葡萄牙骑士。
“我懂你的意思了，我不会再主动联系你了，你知道我住所的地址，当你以后再来时，也许我还会欢迎你。”
“好的，就这样吧。别了，娜西娅。”
就连娜西娅的声音，帕尼奥斯也不愿或者不能再多听。道别之后，帕尼奥斯疾步离开了娜西娅的家。平时他会开车过来，把车停到附近一家超市的门口，而这一次，帕尼奥斯朝着与停车场相反的方向快步走，慌不择路想要远离这片五颜六色的住宅区。一想到摩洛哥餐馆或者紫色的东西都会加重他的头痛，帕尼奥斯只能逼迫自己快步走，远离这一切、忘记这一切，直至走到了杜罗河口他感到双腿酸痛才缓慢下来。此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自伊蕾娜离开后已经十年了，这不过是帕尼奥斯经历的又一次轮回。每次轮回结束后，附加在帕尼奥斯身上的诅咒就更强一分，到了娜西娅这儿，这诅咒是彻底把帕尼奥斯给击倒了。他似乎只有两条前路，一条是伏在地上不起来，另一条是再一次起来最终成为不死的且麻木的行尸走肉。
从杜罗河口到帕尼奥斯的家也就剩下二十分钟的步行路程了，帕尼奥斯拥有一幢海景公寓的顶层，在阳台上可以吹到海风，那是他作为商界精英的父母给他留下的房子之一。帕尼奥斯在波尔图各处还拥有五套房子，每个月收租金就足以让他不去工作而富足有余。然而，除了许愿池以外，总归还是有许多东西是金币填不满的。
帕尼奥斯回到了自己昏暗且空无一人的家。一打开吊灯，闪闪金光足以让没见过这样场面的普通小市民眩晕。帕尼奥斯在自己二十三岁时重新装修了这个家，当时他和许多浮躁的年轻人一样偏爱金色，遂把墙壁的边缘、灯具、橱柜都装饰成了金色。如今，三十岁的帕尼奥斯觉得那金色早已黯淡，变得和普通的暗黄无异。帕尼奥斯一进门照例闻见了独居男人的家里特有的一股体味，那来自自身的气味令帕尼奥斯感到悲哀，但在十秒钟后他就适应了，什么也闻不见了。他不想吃任何东西，直接走到卧室趴到了床上以使自己舒服一些、缓解头痛。一年前，帕尼奥斯曾把卧室从靠海的一边移到了另一边，他厌倦了大海的喧嚣和游客们似有似无的吵闹。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