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伊】白鲸(4)

作为真正的“观测者”，它已铭记得太多太多。
像幻灯片一样，按下了播放键，便开始逐帧演绎——
宏大的信息量又令人有些应接不暇。
那是只存在于父辈们口中，代代相传的“古文明”；那是已经无法追溯的、逝去多时的往昔。
因为曾听说过类似的故事，所以海伊能很快地分辨出某些画面——其中零零碎碎的部分，都已被记录在册。
没有水的漠地，不知材质的弯曲管架交缠盘旋而上，支撑起雪白的伞盖，构建出宛如巨型水母的建筑。
从高空俯瞰过去，漠地上随处可见的建筑群，形如巨型机械贝、巨型机械鲨、巨型机械蛇……
在那个时代，水似乎是完全不被需要的东西。而倍受推崇的，也都是些与海伊的认知颇为不同的机械技术。
人们以象征着基因的螺旋雕塑为美。
沙地下起层楼，沙地上盖高塔。最大化利用土地空间，科技文明空前发达。
“老者”的身份在那时显得不甚明了。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海中白鲸”这一类化形。
可是那样横行陆地、不断扩张的文明，也终究于千年后没落——因为一场天灾的降临，被迫画上了终止符。

为什么明明没有水，还出现了这么多和海洋生物有关的建筑？
海伊没有提出这个问题。
因为机械时代的前文明，已经给了她最为清晰的答案——
那是一个，与亚特兰蒂斯有些相似的、以水为信仰的文明。
在它历尽春秋洗礼，盛极转衰、高歌着陨落之际，只留下了余烬寥寥。
而流传给后世的，真正有意义的内容，不过是一卷残文而已……
可意外竟这样荒唐地发生了。
新人类热情地发掘并且解读了旧文明。与“水”有关的知识在人群中迅速地传播开来，甚至发展成了宗教，被狂热的信徒虔诚礼拜。
更有工程师以此为蓝本，运用他们最引以为豪的机械技术，创造出了大量明明早已灭绝的生物种群化形——
它们象征着艺术与幻想的最高成就，融合了极致的美感与创造力。
更与曾经的水时代、如今的亚特兰蒂斯时代，那些最为真实的海之生灵的形象，不谋而合。
这是否又是命运开的一个小小玩笑呢。
还是说……
这世间的一切，不过就是遵循守序着因果，进行一场又一场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