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故事(3)

“什么？”我长大嘴巴，“他不会也给小孩子说璞瑞德的事吧？”
“差不多。”老师傅耸耸肩，“就东街那几个小子，你见过的，性子顽劣，听着笑先生在那里卖弄璞瑞德的见闻，左耳进右耳出，闹不明白，就嘻嘻笑他是个痴人。”
“笑先生怎么说？”
“他？”老师傅从喉咙里挤出个短促的音，“没好哪里去，见到小子们打打闹闹，没个认真听的样子，就摆起脸色，像是私塾老师那样训骂起来。还不听的，就开始嘟哝什么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浑话，闹到后面一个一个揪着耳朵让别人背三字经，背不出来就要打手心。”
“那天过后，这几个小子都不敢往这边玩，怕又遇到笑疯子。”
我听傻了眼，向着老师傅道：“所谓先生怎么也两副面孔的。”
“还不止呢……”老师傅长我许多，什么人没见过，“听人说，笑先生根本没敢在璞瑞德吃东西。”
这下我知道之前傻眼还傻早了。
“怎么说？”
“璞瑞德那边的师傅我认识，一起学过半年手艺的。昨儿一起喝酒，他说三天前是富商大宴，请了几个读书人撑门面。笑先生本来不在里面，主人家念想本来是喜事，无所谓多一个少一个的，就让人跟着进去了。但笑先生面儿薄，没见过这阵仗，进去了没领到碗筷盘子，只好空着手在里面来来回回走，香味儿闻了一天，一口肉没吃到。”

“他还面儿薄啊？”我听了直摇头。
“你不懂，读书人在俗人前才要面子，在贵人前反而要里子啰。”
“在小孩前还要打手子。”我听到这里，也不如方才不忍，豁达许多，便顺着老师傅开了个玩笑。
“行了，去忙吧。”老师傅摆摆手，我应一声是，回头望了望笑先生，他被三两个闲汉围在中间，虽面有菜色，但眉飞色舞，想来正讲到璞瑞德一行兴奋处，竟手舞足蹈，连蹦带跳起来。我见他如此享受，也就不再多想，去前堂迎客了。
第二天，公鸡刚打过鸣，我揉着眼睛把门板拉开，便见到精神炯炯的笑先生站在外面。
“来了？”我打声招呼，侧身让骨瘦如柴的笑先生进去。
“你看，你这精气神就不如璞瑞德那边的跑堂清爽利落。”笑先生砸吧砸吧嘴，评头论足起来。
“得嘞，您高兴就好。”我也不争辩，从怀里掏出小半个馒头，小口小口吃起来。
“啧，孺子不可教！”笑先生吞吞口水，神色忧愤抱起茶水咕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