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故事

今儿天阴，来馆子的人不多，只几个熟客点了盐水花生，有一搭没一搭啜着新酿的米酒，再压低声音讲几个巷子里新鲜的荤段子，吃吃笑几声，便把日子磨过去了。
有一两个气盛的，扬起调子吹嘘从别处听来的稀奇事，只收到零散散几声应和，只得把衣襟一拉，讪讪坐下，闷头喝起苦茶来。
我倒是乐得清闲，但也不好太放肆，便把粗布搭子甩在桌面上假模假样来回摆弄，简直要把木头擦出水色儿来。老师傅也贪得浮生半日闲，把杂事丢给厨房几个墩子，提了半壶老鹰茶，找了个僻静位置，用热水濡湿毛巾盖在面上，不到半刻就打起鼾来。
笑先生就是这时候溜——踱步——进来的。这几天他得了喜，说话做事硬气不少，便也不似往日那般鬼祟。
我一见他，嘴巴一歪，心里念着晦气，还是不得不收起搭子，等笑先生选好位置，毕恭毕敬迎上去，沏一壶新茶，挤出笑来：“笑先生，要吃些什么？”
先生斜着眼睛睨了我一眼，大手一挥，说得中气十足：“饱着呢，先不点。”
“哟，您在哪儿吃过了？”我心疼起手边新茶来，肚里有数，不阴不阳刺了半句。
“昨儿才说过，璞瑞德，知道么，就西边那家新酒楼……”笑先生来了兴致，唾沫星子不要钱似乱飞，我赶紧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