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泥】同室操戈(5)

战斗持续到傍晚，山丘已经被尸体和折戟覆盖。阿托克和威卡的部队都遭受了巨大伤亡，两人各自率部退去。这一天的战斗是令人绝望的，而这份绝望在明天还会如期而至。
在第二天凌晨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阿托克接到命令，他的部队要转移到别处执行新的任务，这可谓是不幸中的万幸，他终于可以脱离乌斯卡村那个修罗场了。他没有为威卡祈福，却因不必再和自己的亲兄弟，再和自己以往的邻居们作战而高兴。阿托克后来加入的这支别动队奇袭了科拉托帕的王都，打开了僵持战局的突破口。据说，有外来者参与了这次行动，为阿塔华帕人在战术上出谋划策。战争开始三个月后，包括乌斯卡村在内的科拉托帕势力投降，阿塔华帕人在从古至今绵延不绝的仇恨的对决中“夺得一分”，这每一分都建立在尸堆之上。
作为乌斯卡村的民兵领袖，威卡被抓住进行审判，他被判流放至丛林深处服苦役。阿托克不能为自己的兄弟做些什么，经过上次的军械厂工人事件，阿托克不敢再面对自己岳父可能爆发的怒火。也有传言说威卡本来要被处以绞刑，却让法拉诺给救了下来，如果这事儿是真的，也一定是麦阿拉出于对小叔子的同情才说服了法拉诺。
阿托克意识到，自己和自己的家庭在这场婚姻中什么也没有得到，连自己的姓氏都不再是里克里克，而是法拉诺。阿托克觉得，自己所得到的也许仅有麦阿拉浅尝辄止的爱以及自己作为百夫长这个小官的苟活。

在威卡被押往服刑地的路上，阿托克突破重重阻碍带着梅塔见了他一面，他用两个金币贿赂了看押犯人的兵卒，让他给了自己五分钟的时间。阿托克隔着木头栏杆握住了威卡的手痛哭流涕，他宁愿自己和威卡一起为保卫乌斯卡而战，哪怕兄弟二人双双被俘。威卡的面容因为沦为阶下囚的种种折磨显得憔悴，胡子和头发都散乱着，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到一丝三个月前还有的锐气了，他虚弱地回复阿托克说：
“听你这么说，我很满足，真的，阿托克。我觉得将来会有那么一天，外来者要将这些个部落全部毁灭，他们可不在乎我们是科拉托帕，还是什么阿塔华帕。到时候，我会趁乱逃出来，去找你们，我一定会去找你们的，梅塔。我想我们还有机会并肩战斗，阿托克，不为什么部落，只为我们的家族。还有，阿托克，我请你不要怪罪父亲，我已经想通了，父亲让你到法拉诺家去并不是错误的，你看，现在你仍能带着我们家的血脉很好地生活下去。请你一定要健康地、好好地生活下去，你也一样，梅塔，照顾好母亲和鲁米纳维。”
威卡想说的还有很多，他想说自己庆幸父亲没有见到他们兄弟俩在战场上相遇的那一幕，他想说让阿托克尽可能去救助已经被纳入阿塔华帕统治下的乌斯卡村的村民们，但押送的士兵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五分钟还没到，兵卒们就不耐烦地把阿托克和梅塔打发走了。载着威卡的囚车继续行驶到这片注定要毁灭的土地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