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情 第五十八章·辽遥(8)

宋遥的描绘十分形象，如果不是他语调太平淡，恐怕这样的本子放在说书先生手里一定会很卖座。宋遥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讲述的内容而赋予自己的语气一点波动：“我走到赵二的房门前，开始学他和二叔说的话：‘是，奴才从答应为二爷办这件事的时候，就想好怎么善后了。不出几天，那匹马就会因为腹泻没了。’”
“第一天，赵二的房里没有动静。第二天，我继续这么做。一直到第三天，府里已经有人说自己在夜里见过父亲的鬼魂在府里游荡。我觉得很好，于是便继续去赵二的房门前念他自己说的那句话。终于，这天他忍无可忍，从房内拿着鸡毛掸子冲了出来。我踩着高跷，还不算熟练，没能躲开他抽过来的一掸子，摔倒在地上。我好像是叫了一声，我记不清了，赵二要继续打我，赵二家的冲过来拦住他，把我扶起来。”
“当赵二看见是我的时候，我承认，他的表情取悦了我。”宋遥翘起二郎腿。这个姿势往往代表着行为人的不羁，说难听了就是没有礼数。然而宋遥仿佛已经脱去了一层旧壳，再加上他数十年的世家教养，做这样的动作居然也不显得流里流气。
仿佛他曾有个机会可以成为能够名正言顺做这样动作的潇洒少爷。

“赵二没有把我装神弄鬼的事情说出去。他对我父亲有愧，他也不敢把我已经猜到他和二叔杀害了我父亲的事情告诉二叔——以他对二叔的了解，二叔对我还要顾念这我是宋家少爷，不敢轻易下手；现在二叔已经在宋府彻底站稳了脚跟，赵二还能做管家不过是用着顺手，如果让二叔知道赵二泄露了消息，那么第一个死的就是赵二。”
“我利用了赵二的愧疚。我告诉他，我父亲给我托梦了，只要他听我的，就会原谅他，不让阎王爷扣他的阴德。赵二居然相信了，”宋遥嘲讽又鄙夷地笑了笑，“我告诉他，阿辽告诉我，要在狩猎的那天玩得高兴些，让他私下里嘱咐那天跟着阿辽的武夫，不用跟得那么近。还有，阿辽对他女儿赵阿莺有意思，狩猎的时候点名要让赵阿莺作为跟随阿辽的丫鬟之一。”
“赵二一开始不信，第二天就去找阿辽确认。阿辽没听我说过这些事，以为是我新想出来取乐的招数，在赵二面前帮我圆了谎，私下里还打趣我和赵阿莺。天地良心，我怎么可能对杀父仇人的女儿动心思！阿辽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装作很在意，哄我要用各种方法哄他。”
如果这仅仅是一个堂兄弟间兄友弟恭的故事，那么就会显得有些单薄。但是在一个明显而恶意的密林阴谋之上，居然所有人都被一个似乎智力不全的小孩玩弄于股掌间，就显得有几分怪诞和荒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