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创作】谁先杀了她的？(9)

她随即惊醒，心口闷闷的，悲伤在号哭呐喊，她仔细回味那梦，却想不起来具体的细节了，只剩下模糊的情绪的影子。树影斑驳在她脚下，这是一个寻常的午后，空气中只有燥热和蝉啼。
这天下午，几个不速之客来访。他们两男一女，打扮新潮，背着包和相机，他们向坐在门口的马嫂打声招呼，便径直走进了老祖母的房子。
老祖母还在午睡，马嫂倒了几碗茶给他们，说：“解解渴。”
这些碗，在马嫂回来后，得到了用心的擦洗，没有先前那样脏了，水也是村头的井水打上来的，他们几人接过碗，看了看，犹豫着没喝，三人都把碗放在了桌上，几滴水荡出来，洒在了地上。
一个戴着银色耳钉的男生口渴难耐，他拿出包里喝剩的半瓶矿泉水，三个人轮着每人喝了一口，男生把空了的矿泉水瓶压碎，又放回包里。
他们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而后耳钉男亲切地问好，并说明了来意：“大娘您好，我们三个人是市里的大学生，现在正在做一个暑假的项目，这个项目是关于民俗学的，研究女人裹脚的历史，所以想来附近的村子里对那个年代的女人做个采访，这也算一种人生的记录，到时候项目的结果可能会刊登在大的期刊杂志上，是非常有意义的。”

另外两人也点点头。
马嫂努力理解，她只听到“裹脚”、“采访”这些词，其他的话一概没有听懂，她问：“这些话我听不太懂，你们就说要干什么吧，要采访谁？”
男生笑道：“不是采访您。”
马嫂：“那是采访我阿婆吧？”
三人一起笑道：“是的是的。”
老祖母醒来，在屋子里走动，三人看着老人的残脚，相互交换着眼神，不时笑着点点头。
三人像听老人讲故事的孩子，各搬了一条小板凳，围着老祖母坐了下来。
老祖母断断续续地用方言土语说，三个在城里长大的孩子无法将这些话编织成一张完整的网，于是马嫂说：“我早些年也听阿婆讲过她早年的事，要不我讲给你们听吧。”
马嫂一边摇着扇，一边说：“二十年代，我阿婆出生在一个普通的佃户家里，那时候时兴放脚，不过放脚的那些女子大多是城里，读过书的，村子里裹脚的习俗没有变，我阿婆和村里其他女子一样，在五六岁的时候就裹了脚。我阿婆的妈妈用白色的布条把我阿婆的两只足缠起来，骨头要折到脱臼为止，四趾弯向足底后，再拿一个碗，打碎，用布条将碎瓷片垫在脚掌上，这样脚掌上的肉才可以快速肿烂，肿烂后再用碎瓷片割脚掌，这样流完脓血的脚掌会更加容易曲折。这就是当时大多数农村女子缠脚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