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创作】谁先杀了她的？(15)

鼓声、锣声、唢呐、二胡等乐器响起，场上场下一片欢腾，正戏前是惯常有的开场戏“八仙拜寿”，观众们在台下凭借着八仙手中拿的法宝和打扮辨认着：这个是吕洞宾！拿荷花的是何仙姑！那个是铁拐李！
正戏是黄梅戏的经典剧目“牛郎织女”，台下观众熟知这出戏的情节，有些记忆好的中年人从小看着这出戏长大，连台词都会背一些，上面在演什么，台下有些人会有模有样地在空中比画，跟着唱几句台词，引来众人赞叹的目光后，也假意羞惭地摆摆手：“不过是看了太多次了而已。”
朱圆也看了好几遍，不过她和其他人一样，依旧津津有味。不过当看到织女和自己的亲人分离，特别是和两个孩子分开的时候，她有点恍惚了，台上的两个小演员被花旦的情绪所触动，也都哭起来，孩子的哭声一下一下牵动着朱圆的神经，像把一根根带血的棉絮从一大团棉絮团里撕扯出来。

织女和家人相隔银河两端，一年还能相会一次，她和她的孩子却在阴阳两端，永世不得相见了，朱圆想到这里，不禁凄然，她的眼前虚空了，四周噪音全化为无声，她仿佛只听见她的孩子在喊“妈妈”。
吴老太太和马嫂坐在旁边，嗑着瓜子，谈笑着，她们将瓜子皮随意地吐到地上，没有注意到朱圆情绪的变化。
戏演了两个多小时，一行人中只有吴老太太被孙子缠着回去，马嫂、朱圆和老祖母直到台上的幕布完全合上后才离开，在此之后，广场上持续了一晚的喧嚣才渐渐散去，只留下各种臭味，充斥在空气中。
耳边响彻了太久的轰鸣，戏台灯光下演员一个接一个出场，一个接一个离场，观众不觉眼花缭乱。散场后，走在村中的小路上，不免觉得这路走得比平时更加寂静，这三人相互搀扶，清冷的月光照拂在她们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马嫂的影子也和她一样，一瘸一拐的，她往右一些，她的影子就和老祖母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往左颠一些，她们的影子之间就会偷偷洒进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