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马吕斯(5)

神甫马柏夫的兄弟是教堂的财产管理员。管理员注意到，每当彭眉胥躲在柱子后凝望孩子的脸时，眼里总是噙着泪水，刚毅的脸上也泛起温情。管理员觉得他的外貌看起来像个硬汉，可流泪时又像个脆弱的妇人，心里非常诧异，就深深的记住了那张脸。
管理员找机会把这件事告诉了神甫，两人便去拜访了彭眉胥。刚开始，彭眉胥并不肯透露，直到后来才和盘托出。神甫和管理员终于知道了彭眉胥为儿子所做的牺牲。从那时起，神甫就对彭眉胥格外敬重和热情，并且经常同他往来，感情也日益加深。
马吕斯一直跟着外公和姨妈生活，对父亲毫无印象，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感情，只是每年在姨妈的口授下写两封信，说出一些毫无感情的应酬话。相反，彭眉胥给儿子的信又多又长，且充满神情，饱含思念，但这些信总是到不了马吕斯的手中。

和外祖父一起参加的“男爵夫人下午茶”是马吕斯童年对于世界的所有认识，他所观察到的社会几乎全部源于此。马吕斯坐在这些老人之间，看着他们围坐在即将熄灭的炉火旁，神情冷峻，斑白的头发和上一时代的长袍在灯光中若隐若现，在长久的沉寂中，马吕斯偶尔会听到几句庄严的谈话，这让他更觉得惊慌。
在这里，一切看起来都是典雅的，毫不过火的，书报静静陈列在客厅里，谈话的声音轻的像一阵风。这客厅里，也有些青年，但多半也是毫无朝气，保守无趣的。保守和保全，几乎是这客厅里的全部内容了。马吕斯在这环境里久了，不知不觉竟显出与他年纪并不匹配的忧郁和阴沉了。
在马吕斯稍微大一点后，外公就把他托付给了一个地道的老学究。在这里，这个智力初开的少年并没有得到什么长进。后来，马吕斯念完中学，进了法学院，成了狂热而冷峻的保皇派。他不大喜欢自己的外公，因为他讨厌外公的快活神气和厚颜无耻；想到他的父亲，他的心情既忧郁又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