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10)

夜莺早就敏感地觉察到了局长失忆苏醒后极度的安全感缺失，所以她能理解局长对自己的不信任，还有之后觉醒的枷锁、不断出现的禁闭者，那些反复在死亡边缘徘徊的任务，还有接连两个黑环的影响，夜莺全都看在眼里。大概不久前卡米利安的审查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夜莺有觉察到局长努力藏在面具之下的自我怀疑，但是副官不知道怎样去疏解局长的情绪，只能一直陪着局长身边。夜莺的话里信息很多，如同迎面而来的海浪将局长席卷进去，在浪起浪落里沉浮。局长一直锁闭的内心在这一刻终于向夜莺开启，哽咽着用含混不清的语句诉说自己积压已久的情绪。
枷锁对禁闭者来说是不是真的只有遏制狂厄的作用，除却这个作用之外，禁闭者是不是对她只有束缚自由的恨意；她存在的意义是不是只是因为她拥有枷锁，可以吞噬黑环、束缚禁闭者，一旦有了替代的方案，她是不是会被立刻抛弃；奇兰广场的黑环之中那个雨衣男的话，是不是代表着她的枷锁和骸同源，都是某个实验的产品，而自己只是一个可控的残缺品……
夜莺贴心地为局长擦去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安静地听着怀中人前所未有的倾诉。在局长终于安静下来，只余抽噎的声音时，夜莺温柔地轻拍着局长的后背，柔声开口：“局长，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在，你可以随时找我倾诉心情的。局长，枷锁对于禁闭者来说并不是只有禁锢和遏制狂厄的作用的。您仔细回想一下，您从枷锁之中真的没有感受到他们对你的真诚情感嘛？”夜莺说完这些停了下来，留给局长足够多时间去思考。局长仔细回想着，想起了九十九真诚的感谢、海拉傲娇别扭但真实的感动、赫卡蒂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和依赖，还有卓娅在黑环之中的信任、辰砂在蛇眼面前对自己不加掩饰的维护……

夜莺看到了局长银灰色瞳孔里恢复了一些的神采，清清嗓子继续说道：“你存在的意义也不止是因为枷锁。对于我来说，你是我一定要保护好的局长，我是你最忠实的副官；对于那些禁闭者来说，你是不愿意用枷锁强制束缚他们的好人，是想跟他们这些旁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禁闭者做朋友的傻瓜。”局长愣了愣，仰起头直视夜莺满含温柔的翠色瞳孔，认真开口反驳道：“不，你不是。不，我的意思是，你不止是我的副官，我也不想你只是我的副官。”一贯清冷温柔的声音因为哭泣后的鼻塞，突然变得有些可爱。副官听懂了局长的话外音，捧着局长的脸俯下身去，温柔地吻去每一颗泪水，最后在有些失去血色的薄唇上落下一吻。“遵命，局长。”夜莺说完后笑了，局长也笑了。
局长的最后一个问题，夜莺最终还是没有回应。不过，局长也不在意了。副官开车带着解开心结的局长驱车回了MBCC，用挤压在办公室里的那些切尔西强塞过来的宝石结了雇佣白逸的费用。一周后局长伤愈恢复了工作，似乎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当然，还是有些不同的，比如副官和局长悄无声息交换的单边耳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