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8)

”没有对自己不告而别的责问，没有对自己不自量力的行为表达愤怒，也没有对自己刻意隐瞒的目的表达不满，只有无条件的、温柔的支持。夜莺看到一直没什么动作的局长微微低下了头，那双纯净的银灰色眸子隐在了额前发丝垂下的阴影里。
“为什么？”局长透着迷茫的声音突兀响起。没头没尾的提问让副官愣了一下。思绪转了几转，聪明的副官明白了局长意中所指，沉着冷静的清冷声音传进垂着头的局长耳中：“因为我是您的副官。既然您选择了战斗，那协助您就是副官的职责。”似曾相识的语句让局长愣了愣，在现有的记忆中搜索片刻后仍是没能想起在哪里听到过。右手腕上的枷锁突然又开始隐隐发热，局长找回了原本的冷静和理智，抬起头对着夜莺报出了一个坐标，然后下了车换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在副官的护送下向着自己冥冥之中感应到的“答案”前进。
内海最中心，“内海大爆炸”核心处。局长弓着身子，跪在爆炸皲裂的地面最中心的圆点上，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忠诚的副官站在一边，双手握紧了上膛的配枪，翠色的眼眸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肉体碰撞地面的闷声从身后传来，夜莺转过身看去，连忙收起双枪冲了过去，跪在了局长身边将已经昏过去的人捞进了自己怀里。局长再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盖着夜莺的风衣外套，挣扎着从温暖的怀抱里坐起来后才发现自己刚刚枕着夜莺的大腿。“局长，您醒了。”属于忠诚副官的温柔声音撞进耳朵，局长银灰色的瞳孔望进那双翠色的眸子，又一次问出了那三个字：“为什么？”这一次副官没有回答，充满疑惑地回望局长。当然局长也没指望副官能回答出来这个问题，之前所问的是夜莺的目的，而现在所问却是在问自己的执着有何意义。自己为了寻找所谓的“答案”深入危险却一无所获，反倒是产生了更大的疑问：

“我到底是谁？枷锁究竟是什么？我来自何方又要归往何处？”
夜莺听着局长的自言自语，刚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局长突然脸色大变。副官只来得及在那银灰色的瞳孔中看到一道逐渐放大的黑影，下一秒便被身前的长官抱住翻滚压在了身下。她看清了。扑过来黑影的是亮出利爪的异方兽。副官单手掏出了挂在腰间的配枪，子弹带着破开空气的轨迹飞向异方兽的核心，另一只手则揽住了身上的局长，扭腰用力换了身位。看似漫长却短暂的几秒钟过后，在异方兽的利爪重重落在夜莺背上的同时，子弹也穿透了核心一击必杀。局长挣扎着从夜莺身下爬出来，看着夜莺背上比自己左肩上大了几倍的爪印慌了神，颤抖着双手抱起短暂昏迷过去的副官，声线彻底失了冷静：“夜莺，夜莺你醒醒，你别睡，别睡，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应该，我不应该自己跑出来的，我，夜莺，求求你，求求你别睡……”在局长逐渐带上哭腔的颤抖声音中，夜莺重重地磕了两声醒了过来，吐了一口压在喉中的淤血之后沙哑着声音安慰局长：
“我没事局长，我没事。”局长的情绪在看到那口淤血的瞬间彻底崩溃，哭着对夜莺吼道：“那么大的口子！你怎么可能会没事！你还吐血了！”看着局长为自己担心哭泣的模样，夜莺心里不适时的产生了一份开心的情绪。但老实的副官还是从局长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坐直身子，解开扣子脱下了一直罩在身上的作训衬衫，露出了里面那件套在日常制服内衬外的防弹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