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香油钱(8)

“他...真不是和尚？”
“什么狗屁和尚，就是一秃子，我年轻那会儿听人说，他好像是家里穷，娶不着老婆，一心只想往外面走，就这么一路走，走到我们村上来的。那时候凭两条腿能走多远啊。也有人说，他年轻时不如意，真出过家，后来不守规矩，被赶了出来。不过我不信，他那脑袋上打我认得他起就没长过头发。”
猛然间，我似乎记不得昨晚他到底说过什么。
“昨晚你们聊了些什么？”
我不作声。
“他呀，也是太久没人跟他说话了。”
车来了，老奶奶利索地站起来。
“小伙子，你不上来？”
“我是那个方向的。”我用手指了指。
“哦，那你再等等，今天有车，有车的，快了。”
“诶，好。”
“你是回家的吧。”
“对。回老家。”
“是个好娃，我家那崽子，就是不着家，非说城里好，我不信，我要去看看。”
我目送老奶奶的车往城市的地方开，反复琢磨着，他是一个骗子吗？或者是傻子。

谁不是呢！人间没有正常人，
当正常人真的太难了。
后记：
老和尚反反复复地看着那张皱巴巴的十块钱，一会儿对着太阳看，一会儿放在地上看，最后揣进屁兜里，不放心，又拿出来看看，放进了胸口的口袋。站起身，靠近那棵所谓的许愿树。手按着空气摆出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脸说，施主，香油钱。
不一会儿，垂下眼皮，摸摸光溜的脑袋自言自语，不知道下一个施主又要等多少年头咯。
偶然和永恒，哪一个更让人寂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