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楚佳人》华晨宇水仙文(十卷)(4)
醒时,身不在北楚竹屋,而兄长状貌如常,将一条雪白腰帕晾于布绳之上。
北楚和南楚,总该有一个是梦。
秀才不知是入梦一觉后醒来,还是清醒后再入梦乡。何为幻境?何为梦中?秀才愚钝,秀才不知。
要怪那驿道烟尘蒙眼,不分明。
他自知还是要赶考,此为秀才一生之志。兄长还是要愠怒,只因兄长亦有兄长之志。
行囊负于肩上,长叹一声:
悠悠楚水,送我北行!
而后默念:复送我平安回家。
已是争执多年不肯相让,让了便不是秀才,不怒便不是兄长。
日和月交替轮转,岂肯顿留。春与秋疏忽而过,生生不息。
行行复行行,相见复相见。相见两厌。
秀才言辞凿凿:“子曰:君子也,生不可夺志,死不可夺名。”
卷曰:“蠢才!还要温习你那破烂旧书?”
“方才想出一句诗。”
月色徐徐入户,卷仰卧榻上枕其双臂,失声发笑:“吟来听听。”
“桃花扇掩桃花面。”
十欺身而上,以衣袖遮兄长面容。家中无扇,如此竟有几分佳人掩面情态。
桃花眼潋滟笑开:“可曾对出下句?”
十揉皱身下素白衣裙,环抱楚腰,缓缓吟出:“芙蓉绦系芙蓉腰。”
一根玉指点上额头。
“芙蓉为清澈之物,岂容你以言词作贱?”
十低声辩驳:“对上了,偏就是对上了。”
几点星辰坠入夜中,乡野行人偶闻几声低吟浅叹。
“你自诩略读诗书,满口礼义,只可气最明白的一句话都不懂。”
卷理罢衣衫,落入身后人怀中。
“什么话?”
“长兄如父。逆子以身欺我,是为不孝。”
十轻抚白衣墨发,发丝于指间散开暗暗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