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女孩(2)

“拜拜，我先走了。”跟另一位同事打了招呼。因为是代班，做好主要的任务就行。还要把精力留在今晚的夜班。
晚上不太热闹，大概人们白天的工作太过热情，晚上也没有太多精力值得消磨了。八九点钟的热潮过后，就几经冷清了。入了午夜，除了几盒杜蕾斯外，几乎没什么消费入账。路面也不见高声阔谈的江湖朋友。
天微微亮。她关上店门，去买清晨的豆浆，最新鲜的。
不用等着同事接班，日出后这俩小时也不会有人来。想喝水的自家烧便是了，想吃早餐的那么多热气腾腾的早餐档，不会想到要来买泡面和过夜干硬的方面包。只有环卫阿姨会途径店门口，却发现已经没有什么活计。
她在接近正午的太阳里大睡一觉。然后傍晚时分开始起床梳洗，接着自己做便当，待会带到店里热着吃。她边吃边会掐指算着，哪个客人又在哪个货架前多停留了几秒，是因价格感到犹豫，还是因质量感到迟疑。
在店里低头扒饭的时候。一大袋薯片砸在她面前。结算，装袋，撕票。一气呵成。
这家店便是她的城堡，她熟悉一切武器，扫帚，拖把，抹布。用来对付陌生的尘埃。懂得对付难缠的客人与每日俱生的无聊。每月接送外部援军运来的源源不断的火药，随时补充到货架上，然后在人们的肚子里狂轰乱炸。那城堡高塔上的恶龙是谁呢？店长吗。还有外面的骑士，是骑电动车而来么。

不过她的城堡里唯独没有花园，只有窗玻璃外的树，抖落着季节的讯息。
在这里用力转身都可能碰倒一些东西。但说话不用小心翼翼，因为价格、数字是最清楚的，一切东西都明码标价。她喜欢这样清晰的、不带任何隐喻的对话。
她有时会想养一只鹦鹉，像是提前想好退休生活一样。不知道鹦鹉是白天睡觉还是晚上睡觉。不知道鹦鹉的排泄物会不会影响自己吃便当的胃口。如果被坏同事教了坏的口头禅大骂客人，她会不会被店长扣工资。但小小的隔间里，年轻的翅膀要如何张开。
外面的天气突然变坏了。没有看今晨的天气预报。反正夏季的骤雨也是难以预料的吧。雨伞撑不住行人，行人撑不住大风，只好躲进来。这里物资充沛，如果被困个几天也没有关系。充足的热水可以泡很多碗面。她想如果地震，她可能会比较幸运的活得比较久，而且地震不是往往发生在人们意想不到的时刻吗？那时都是店里人流稀少的时候，也就没人会听见她的尖叫声。她会迅速安慰自己镇静下来，她会......
该合上门了，外边的雨声又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