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方 | 二 萧晚城 梦里不知身是客(4)

枕山道人面无表情走到青年面前，蹲下身，露出一个和善的笑，不由分说抓住青年右臂，他的手腕像一只被扭断了脖子的鸟，毫无生气地耷拉着。道人握住青年的手掌，瞬间发力，一按一扭，只听关节咔哒一声，道人轻声说：“好了。”
随即起袖中取出一锭约有五两的银子，放在青年掌心，柔声道：“年轻人，以后记切忌逞凶斗狠，凡事要给自己留余地。”
那青年急忙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攥着银锭和同伴们跑远了。
沈无隅早已跑到被打的孩子身边查看伤势，那孩子在地上缩成一团，手臂死死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像落水的小狗。沈无隅轻声安抚他，那孩子终于肯松开抱头的手，露出一双肿胀青紫的眼睛怯怯看着他。

枕山道人走过来，低头打量地上的孩子，喃喃道：“身量轻盈，是练功的好材料，可惜脊椎骨天生病态，长大了不过是个佝偻废人。无隅，走吧。”
沈无隅并未起身，那孩子忽然抱住沈无隅的手臂，不肯松开。“师父，若是就这样把他丢下，这孩子肯定活不成，您既然出手相救，就好人做到底，收留他吧。” 
见道人并不回应，无隅央求道：“求您了，师父。”
枕山道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倒奇了，你从未求过为师什么，第一次开口竟是为了个素不相识的野孩子。罢了，带回去做个扫地的杂役又何妨。”
沈无隅高声道：“多谢师父！”转身想扶起孩子，可这孩子挨饿受冻多日，刚刚被打得丢了半条命，身体过于虚弱，几近昏厥。沈无隅把背上的包袱转到胸前，背起那孩子，快步追赶师父。这孩子身量不矮，却轻得像一片纸，沈无隅想着回山上要多给他做些有营养的吃食，他太瘦了，几乎只剩了一身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