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人生。(2)
2005年5月初,正在家里过着五一假期的父亲收到了奶奶病危的电话,那是我第一次见他流泪。我对奶奶的记忆很少,我记得她总是穿着绿色的棉袄,坐在一年四季不见阳光的堂屋中间那把棕色长椅上,我不记得她有过别的表情,总是露出笑容看着我和堂哥打闹,这是我对奶奶仅有的记忆,我甚至记不清奶奶的长相,而那件绿色棉袄,那间没有阳光的屋子,那把长椅,是我对这位爱我的老人的唯一记忆。在被通知病危时父亲哭着把电话给我让我和奶奶说话,那时的我不知道什么是死亡,奶奶在电话那头一声声虚弱的哼叫是我对死亡最初的认识。但是我并没有回去,我想不通为什么父亲要一个人回去,以至于我现在对她只有每年过年她穿着绿色棉袄坐在屋中的记忆,她甚至没有留下一张照片。现在那间屋子翻新了,但是依然没有阳光,那把躺椅依然躺在屋里,而那件沾染她气息最多的棉袄却没了下落。
漫长 60天的假期对六七岁的我来说像是一场低烧,漫长的有些痛苦,那一年夏天母亲要跟着父亲一起出差,就把我和姐姐交给了在老家的姥姥姥爷照顾,离开父母的我并不伤心,反倒是母亲,离开我们第一天就哭着给姥姥打电话说想我。
农村比城市自由很多,我可以大声喊叫,可以脱掉上衣和村里的同龄人一起疯跑,但是这种自由也伴随着没有母亲的些许不安一点一点蚕食着我的耐心,即便腻味了自由我也没有哭闹着找妈妈,反倒慢节奏的生活和迟来的夜晚让我学会了像姥爷一样和姐姐一起搬着小板凳坐在院子门口吹着晚上的风看着傍晚的村子发生的一切。如今回忆起来那个时候的我似乎是有一种超越年纪的成熟,这种成熟更直观的表现在姥姥姥爷带着姐姐去县城里买菜而把我单独留在家里的一天,那一整天我开始了自己的探险,上午我学姥爷把手背在身后在村里漫无目的的走,走过其他人的面前,听着妇女们的嘴里说着一些我姥姥说过的名字,看着地里忙碌的人,我并不想再和那些同龄人一起玩,我觉的城市来的我应该有城市人的矜持,不应该和他们“同流合污”,如今的我不知道当时是何处来的这种想法,或许是看到的某些电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