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V的日常（13） 桥(2)

该回家了，平时尚且如此，何况是这个日子呢？不如说，正是因为今天足够特殊。
我还没忘了翻日历，阴历日期的标记早已告诉我今天是七夕。这次春田倒是没刻意发来通讯提醒我，大概是已经对将生活过成一潭静水的我们不抱什么期望了。身边的朋友总是劝我，日子总该有些调剂，但我不是一个好的调料师，这与我现实糟糕的厨艺高度恶趣味地重合。愧疚始终摆在那里，在V的陪伴下我跨过了记忆的坎，学着与过往的伤痕和解，对于‘当下’，它还在炙烤着我的内心。
我该想些什么？做些什么呢？难不成又一次兴冲冲地告诉她自己要为她庆祝节日，建立起一种大约V都不相信的希望，然后尴尬地度过与平日别无二致的一天？V从不抱怨什么，也不会主动要求什么，或许她早已认清我能给予她的，那些看似敷衍的默许反而更像是V的迁就，不想我失望。可我早已出离失望，唯有自责，即使给不了她最好，也不要两手空空吧。
比两手空空可怕的是头脑空空，在这个日子还有几个小时就要迎来结束的此刻仍是如此。我只能逃避，就当它不存在吧，毕竟联盟没有过东方节日的传统。至少最初我是这样打算的。

我还记得这个早晨，纠结与焦虑取代生物钟将我拉入凌晨四点半的苍茫大地，窗前的纱帘透着浑浊的青，而房间里熟悉的一切都罩在一层朦朦胧胧的黑纱里，看不真切。手指间纤细柔软的触感令我贪恋，那是有悖于它清冷颜色的发丝，她的主人正熟睡，一如既往在我怀中蜷缩。这样的睡姿我们已沿用了多久？大概自从那场灾难般的战斗开始的。那时的我无助地将残破的她紧紧抱在怀中，但我既不能阻止她随时可能到来的离去，也不能抹去敌人的威胁，只能如现在这样，用自己的双臂紧紧护住她的颈与头，如同外壳一样将她包裹，至少在我断气之前不会有敌人能伤到V。或许是我的偏执，也或许是V一贯的妥协，我们便这样持续下来，作为沉默的誓言，远比语言更长久。她的双臂环过我的腰，那是她的亲昵，更是信任。但年初这种习惯有了些小变化，为了令V与PP90久违的团聚不被一伙该死的人形贩子破坏，我在老友的邀请下隐瞒V重返战场，也被V一度误认为我仍从事佣兵工作。
从此之后V总会将一支手塞进枕头，我试着握住她的手，结果摸到了一件冷硬的金属制品——一柄曾被V束之高阁的她惯用的格斗匕首。此后不论我怎样解释，V也始终固执地握紧那柄匕首。我用了许久才明白她的心意，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忘记了V是一个敏感的人形，也几乎忘了她是我最信赖的战友。她就像紧握手中的那柄匕首，无言表达自己的抗议，但她始终会与我并肩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