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冬梅】所有的快乐(3)

他放下洗瓶，坐在实验台的边沿，欣赏着她的脸。灯光是完美调制的白色，她的脸纯洁无瑕。“你听说过著名的鲱鱼三明治实验吗？”
那是马克西姆加伦大学之缓慢而痛苦地得出白烂非凡之结论学院最有名的实验之一。实验者把一块鲱鱼三明治放在一个喜欢鲱鱼三明治的机器人面前，机器人会想：“啊！一块鲱鱼三明治！我喜欢鲱鱼三明治。”然后弯下腰，用鲱鱼三明治铲把鲱鱼三明治铲起来，并直起身。当这个机器人直起身时，鲱鱼三明治会从鲱鱼三明治铲上滑落，机器人重新开始：“啊！一块鲱鱼三明治！我喜欢鲱鱼三明治。”如此重复。这个实验发现了“无聊”的实际应用；在接下来类似的实验里，又证明了快乐的作用。于是，实验者得出结论：要想控制机器人的行为，只需要机器人具备觉得无聊或者高兴的能力，再设定产生这些情绪必须满足的条件；其余的交给它们自己解决就行了。
而他的安保机器人，就好像产生快乐的芯片被短路了一样，在那晚之前，一直是快乐的。家里有东西坏了，安保机器人会说“出了一点美丽的小插曲”；她用陌生的号码给他打来电话，安保机器人会说“有一个小惊喜”；不速之客想要砸开他的家门，安保机器人会说：“哦，陌生而可敬的旅人，您的行为真是令人愉悦，但是先生不会喜欢您这样做。”

“听上去还不如北斗那个研究靠谱。”她把水果再次送到他的嘴边，“再来一点？”
她指的是北斗泛太阳系地面—轨道—深空立体防卫系统的团队获得第八届不体面诺贝尔计算机科学奖的研究。这项研究原理涉及人工智能对人类历史记录与艺术创作中行为的学习与模仿，证明机器人谈恋爱有助于提高战斗效率尤其是自杀式攻击的意愿，指明系统中战斗机器人程序设计的方向：如果机器人需要进行自杀式攻击，那么最好同时具有谈恋爱的程序。在那晚之前，他一点也不知道，他的安保机器人和实验机器人都是北斗防卫系统的一部分。
午后阳光照在大地，他的房子笼罩在斑驳树影中，空气中有闷热之气。安保机器人再一次从屋后绕到房前，细长的翅膀在球形的身体两侧扑扇，白绫样的一对机械臂垂在身下，触角上的传感器同身子上的独眼一起对着地面扫视。
我们自屋内走出，呼唤安保机器人之名。安保机器人不应。
我们念出实验机器人的姓名。安保机器人猛抬起头，触角向上支棱着，左右看看，一无所获，继续低下脑袋巡视。
我们拦住安保机器人，追问其方才所说“苹果是我的心”是何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