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崖(3)

我接受了你说的：世界是物质的，是机械的，是死的，而我们只要追逐眼前的快乐就好。
我转身离去，太阳已落入地平线，但暮光没有，我听到你的呼唤，听到你的恳求，对我来说你是他人，是相对我而言的他人，无数的他人，就有无数的你，但我唯一能效仿，唯一能成为的，只有你。
“能帮个忙，拉我一把吗？”
我看向崖边，听见了声音，却未看见什么人。
可能这是自己长久的自言自语。
“能帮个忙，拉我一把吗？”
我在太阳最后的余晖中看到了他的脸，但黑夜抹去清晰，不过没关系，月光下，他的样貌依然可辨。
他衣衫褴褛，他遍体鳞伤，但他的眼睛却能反射星光。。
“你还记得我吗？”
我摇了摇头，我目睹过无数人的坠崖，不会记住每一个人。
他怔了一下，一屁股坐在我常坐的地方，并示意我也坐下。
但我没有。
“所以，你是谁呢？”
他摇了摇头：
“我也忘了，但我记得我坠崖前我知道，悬崖下的深渊给我添上了太多太多的色彩，作为代价，也夺走了我很多很多的光芒。”
“那还真是可怜，不过无论是太阳的光还是深渊的色彩，都与现在的我无关了，我走了。”

“你要去哪呢？”
“随便吧，反正不是这里。”
“等一下。”
“嗯？”
“故事，我有很多，你，能听我说吗？”
“可以啊，那是你的事，如果你想说，那我就会听，如果你不想说，那我就不听了，至于我会不会坐在你旁边认真的听，还是早已离开这里敷衍的听，这是我的事了。”
“你知道光是什么吗？”
“它是什么，与我无关。”
“你知道悬崖下面有着什么？”
“有什么也与我无关。”
“那你找到了山顶吗？”
“找到又怎样，找不到又怎样。”
“你还愿意追光吗？
我没有回答他，也不想回答他，我可以回家去找姐姐玩了。
“再见。”
我因山之高而愤恨，因海之阔而畏缩，如今，太阳再不会从西山氤氲而落，再不会从东海冉冉升起，更不愿意照亮他的模样，让我看的清楚一些。
你知道吗？
自从这名为天地的盒子关上后，这里的土壤就不再贫瘠，风景就不再乏味，在这无止尽的黑夜里，我看到了我一直期待的光，我找到了我一直想要的光，它不是波也不是粒子，它如月光般梦幻，如星光般闪烁，它是我的一切，每当我触碰到它，它就能顺着我的心意变成天地间我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