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雪山(2)

如果我的计划没出什么岔子，这应该时登顶前最后一次喝酒的机会，接下来的路程，我必须一气喝成。山上和地上完全不一样，这里升高几米，气温就会成倍下降，再往上爬，气温很可能会到达人所能承受的极限，因此我必须不断运动以确保不会失温。
此时天已微明，太阳的第一缕光已经通过不断反射，折射照亮了整篇大地。在这座山脚下的其它山峰此刻就好像一群发育不良的侏儒。请不要误解，每一座山都不矮，无奈托雷拉峰高得离谱，恐怕只有天空才能略微高过它。我还看见了我生活的那个小村庄，那时夹在两座山之间的一个小山谷，雪山融水滋养出雪色大地上唯一一抹绿色，像是神在雪地里滴下的一滴眼泪。
之前热的饼化开了，我折了两折，整个塞进嘴里，在这里，细嚼慢咽是绝对的奢侈，只需要半分钟，刚热好的食物就又会被冻得和砖块一样。因为是刚热好的缘故，饼里还带着几分热气，配合着经过烘烤后恰到好处的麦香，构成了初秋午后阳光暴晒过的丰收麦田。
这是我烤的饼，如果此刻我不在这里，或许我会进宫廷厨房，成为御用面包师，这也是父亲一直以来对我的期待，对于一个没有土地的佃农家庭来说，这意味着巨大的荣耀和难以想象的地位。五岁那年，我被送进一家著名的面包坊，据说王后也喜欢吃他们家烤出来的曲奇，这一决定的代价是，我父亲所有的积蓄和我的自由，在几个月的辗转后，我彻底离开了那个小村子，来到一座被吟游诗人称作从东到西最伟大的城市的监狱中。
监狱当然只是一种比喻，不过基本是我生活的真相，我每天要干十几个小时的活，全年无休；因为是学徒所以也没工钱可拿，众所周知，在那座城市里，没钱寸步难行；老板经常性的打骂是绝对免不了的，但凡他心情不好就要找个由头用拨火棍往我身上招呼。在这座地狱里，我生活了整整十年，在这十年里，老板嫁出去三个女儿，换了三个一个比一个大的店铺，还包养了好几个情妇，而我唯一的变化只是从没有工资的、什么活都得干的学徒变成了有微薄工资的、依旧什么活都得干的伙计。但以此称老板是个十足的混蛋还是有失偏颇，毕竟他多少让我学了点技术。

我结结实实打了个饱嗝，如果我不在这里，我肯定要在太阳底下舒舒服服地小睡一会，可惜这里睡不得，在这里合上眼，再睁开恐怕就是要去面见上帝了。
此刻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山坡上不掺杂质的积雪反射出耀眼的白光，哪怕我只盯了一小会，眼睛也因过度的刺激流下了泪。
该走了。
如果我真的在雪山上就好了。
“快点干活，发什么呆！”
后记：
我觉得我这篇小说写的就是我自己，每天夹在生活平凡琐碎的缝隙里，但还是喜欢偶尔望一下天。如果喜欢我的小说，请关注我的账号，这对我非常重要。有任何批评建议，请务必在评论区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