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奘后记(2)

“金蝉子，佛门清净处，不可。”
“有何不可？弟子今日便要诚心请教与你，当日拈花一笑之意。”
“何以让人一笑，恐只在人心，悟于何，乐于何？生于何，止于何？”
“弟子愿闻其详。”
“呵呵呵，金蝉子，难得你取经至此，此中道理你却不明？”
“弟子原以为取得真经，便可救这世间，然时已至此，人间皆苦。弟子实在不明白这经何用？成佛何用？当年佛祖拈花一笑，恐真只有迦叶尊者笑得。”
一番话语后，原本宁静的僧众中，开始骚乱，似被千蚁啃食，乱作一团。从来无人敢于驳斥佛祖所言，可也就是一阵，似是达成了什么共识，人群又恢复了平静。对，无人？当年便是这金蝉子轻怠佛言，被贬下凡，如今这情境怕是又要....
“金蝉子，本座原以为你经历西行，已经悔过，于堂前也已警告与你，你非但不听劝，却又好生事端，也罢，此乃天意。你可知你与何人取得那真经？”
“佛祖说笑了，弟子与那劣徒四人，共力九九八十一难。”
“那你说说看，你那四位徒弟现在何处？”
唐玄奘径直看向自己徒弟的佛位，伸手刚要点明，“斗战胜佛”位，“金身罗汉”位，“八部天龙广利菩萨”位，“净坛使者”位。
“佛祖且看，这乃我四位顽徒。”

“你且再看。”
唐玄奘不明所以，便再次望向四个佛位，却已空无一人。莫非？
“正是如此，世人皆以为你与你四位劣徒经历磨难，却不知其本身便是汝身所化，汝之顽劣，汝之嗔，汝之痴，你之拙，汝之一切，皆因自身而起，当年你已然犯下大错被本座贬下凡间，却不想你竟然自行毁了法身，心中的恶化作劣猴反抗天庭，对白鼠之思化作贪猪，恨意化作白马，妖心化作魔僧。大道之行，却因今日一时作废。”
说罢，如来将手凭空一抹，化出一道景象，所绘便是湍湍江流奔腾之处，仔细一瞧却有异样。这河流之水竟逆然升腾。唐玄奘此世出生之时，因顺江而下，幸得山野农妇捡回，取名江流儿。此，逆江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弟子全然明白了！既然如此，世间再无唐玄奘，只有！逆！江！流！”
观音一声轻叹：“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只见唐玄奘撇开锡杖，褪去袈裟，一身素净白衣。手指翩翩捻起一只路过小蚁，随后再次自废修为，投入凡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