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没的岸【浊心篇·三】(3)

但我甚至都不确定这样是否能杀死她。
她眸中的红色被一片水雾模糊，那闪烁的泪光里，没有对生命的留恋，只有对我深切的同情和怜悯。她的嘴唇颤抖着，断断续续地漏出细小的声音：
“只剩...博士。”
“你不过...是怪物，不过是怪物罢了，凭什么决定人类的命运？！你根本...根本不能理解人类的顽强。”
我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额头因为用力渗出汗珠，我的十指紧紧地钳在她的脖颈上，几乎将她纤弱的脖子掐得变形。
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景象，她的眼睛一下睁得很大，两条泪痕顿时顺着侧脸滑落下去，她的目光分明已经不在我的脸上，却抬起手指，温柔地触碰了我的脸颊。
她翘起嘴角，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笑着对我说道：
“博士...别怕。”

我的瞳孔因为恐惧缩小，一瞬间，我读懂了她脸上的表情。
那是比伤心和难过更加深刻，更加疼痛的，名为悲伤的情感——一旦出现，就要留下一道疤痕。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忘记。
我现在又在做什么。
我惊恐地松开了手，迅速向后退去，跌坐在地，剧烈的头痛使我紧紧闭上了眼睛。
“博士...别...”
“还有...在...”
“我...一定...你。”
模糊的女声如泡沫涌进大脑，随后，是一个男人长长的叹息：
“已经，足够了吧。”
头痛逐渐平息，只剩太阳穴在微微发烫。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浊心正站在我的面前，扶着膝盖，又向我伸出了手。
她的脖子洁白光滑，被那样掐过，一点痕迹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