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办法(2)

煤气燃火和雨的淅沥的平衡被他的手机铃声突然打破。这个红色的空间，仿佛投石的湖面一样扭曲起来。
“喂，爸。”他说。
“吃饭没？”
“吃了。”他看了一眼被蓝色火苗包围的黑色锅底。
“今年有把握吗？”
“不知道。”微微皱眉。
“不知道？”手机荧幕上发出的光都仿佛震动了一下。
“今年分数线又往上涨了十几分。”他语气严肃之极。
“所以你去年才没考上？”
“去年分数没有涨。”瞬间颓了。
“那今年有把握吗？家这边已经几个月没出太阳了。”
“在下雨吗？像马孔多那样？”他开了个玩笑，嘴角往上翘起。
“天天都在下，我和你妈种的庄稼全毁啦，马孔多是什么鬼东西？”
“不是什么，我在外边找了工作。”小迷都忘记他爸妈只上过小学，赶紧岔开话题。
“今年要是还考不上的话......。”
“我就卷铺盖回家。”
湖面恢复了平静。窗外雨声不绝。
“爸，那我先挂了。”
“还有钱吗？”
“别担心，我找了事做。”
“好，再见。”

关了煤气灶，小迷坐在椅子上等电饭锅响。黑暗中只剩雨声了。
“你们干嘛老堵着我？”小迷站在稻草梗上带着哭腔问底下的人。
“班长今天是不是给你送零食吃了？”一个块头比较大的小孩子问，“你不知道班长和我的关系？她给你送零食你还敢收？”
“我没收啊，她自己塞我课桌里的，再说我也不知道是她送的啊。”小迷委屈极了。天空已经完全暗淡，只剩群山外一抹余烬。
“那我不管，只要她给你送一次，我就要打你一次，直到她不送为止。”
“还有二班的班长。”
“还有我们班的小花。”
“我们班的学习委员也是。”
“只要她们给你送一次，我们就要打你一次。”
底下的小孩子们群情激愤，一个个都指着小迷，眼睛里简直要烧出火。
小迷无奈地瘫坐在稻梗堆上。看着远方的夜晚。忽然间，一道柔和的闪电划过。
电饭锅的指示灯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小迷揉了揉眼睛。雨还在下。
拖着蜕皮般的身体，端菜，舀饭，开灯。他老觉得自己身体融化了，只剩半个属于自己，另外半个则像垃圾似的被拖着，他走到哪，那半个就跟到哪，简直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