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时/mfen】不要嘲笑我的小说（Part 2）(4)

与绘名想象中的不同，真冬只在很偶然的时候才会想到死。大部分时间，她头脑中只有一个近距离的世界。一张糖纸、一个写歪了的偏旁、一双躺在洗碗池里的筷子、一只飞蛾蜕下来的空壳。过去的一切都是失焦的，未来的一切都是不确定的，只有当下是唯一可供居住的时刻，所有的爱意与恨意都在这道阴暗狭窄的裂缝中盲目滋长着。
然而，这一切被她所珍视的东西都在昨天的鸡尾酒会上被否定了。它们不过是某种深刻的匮乏产生的病状。缺乏思想、缺乏观察力、缺乏从自作多情中醒来的决心，结果是连最普通的日常都要耗尽全力才能勉强看清，连最普遍的事物的生命都无法体现在自己的文字里。那个女作家说的无疑是对的。真冬知道，自己还没有真正地看过这个世界，迄今为止她见过的一切都不过是极近处的风景，惺惺作态、乏善可陈。
“真冬，你去哪里？”
衣袖被拽住了。绘名仰着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又收到糟糕的评论了？”
“是。”

“我说过，比起《地下室的天使》，我更喜欢这次的《飞鸟归林》。”
“嗯。”
“我再说一次：我喜欢……这还不足够么？”
“也许……”
“那么，要变成怎样……才能让真冬觉得‘足够’呢？”
绘名侧过头来，撩开耳边的头发，露出新打的耳钉和银光闪闪的定制耳坠。
“来吧，‘真冬’……这可是‘绘名’本人的耳朵哦？”
这是真冬“第一次”如此亲密地凑近绘名的脸颊，撩开绘名耳边的头发。耳廓的手感光滑而绵软，边缘微凉而内侧微热，软骨的质地近似一片卷曲的芦荟叶。小指徘徊在耳孔周遭，轻轻试探进去，又像触电似的缩了回来。潮红的耳根使人难以挪开视线。耳垂上的细小绒毛在路灯下泛着雾状的光，与摇晃的月牙耳坠相映成趣。
光圈扩大——取景框中央浮现出清晰的面孔，淡粉色眼影、桔梗花发夹、梳在耳朵边的短麻花辫、微笑时的酒窝、被灯光镀上金色边缘的发丝、眼睛里流露出的生机勃勃的光明、雪白的脖颈与令人想要亲吻的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