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时/mzen】回流的沙砾(4)

于我而言，作画是否只是虚假、伪造、模仿和拼凑？那么，到头来除了不属于自己的憧憬，能被留下的还有什么？廉价的幸福和崇高的苦难，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能从中选其一的资本，觉得二者都似是而非，尚未够资格选择的我则选择装傻看不懂命题。感觉上的体验已然不重要了。
“先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吧。”我很清楚，自己现在力所能及的事情是感觉着脚下的沙子混着美学、自尊同海水一齐离我远去。
正在我任思绪随意游走，眼看着快要在平静中失控的时候，瑞希递给了我一个藤壶。
一步步走近，直到我面前，直到我把手覆在她手上接过这个小东西。她的姿势太过优雅，以至于那一瞬间我以为她要躬身行礼，如同骑士一般——藤壶是紫红色，像一丛气泡从手心长出来。
“盯着绘名看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这个紫色超棒诶，是珊瑚吗？”
“是藤壶吧……不过你刚刚一直在旁边看着我？！”
想到自己刚刚做的所有事情都被尽收眼底，太阳穴就隐隐作痛。我不想解释自己在干什么，更想搞明白她想干什么。我想对她大吼你到底在干什么啊！给我像上午一样好好画画，不然就堆沙堡，总之去自娱自乐，为什么要盯着我看！然后任声音留下脆弱的余韵:

…………为什么……要一直看着这样的我……？
“嗯哼，绘名走不动路的样子蠢死了——骗你的，我是想说很可爱啦。”如果我没有在拧她的脸，这句话可能会成为真心话。
“站这么久会累的，走吧，休息一会再和奏她们集合一起玩水。”我愣愣地看着她拖起我，像在房间里突然把我拉过来那样地突然把我拉走，恍惚间我卸了全身的力，就这样随心所欲瘫在她手上。周围风雪大作，地面的白色流回天上，与天空降下来的白色纷飞在一起。我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在茫茫白色中被领着一步步前行，直至自己沉睡过去。
“我都知道的。”瑞希突然没头没尾冒出这句话，她总是这样。
“哈？”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拭去我眼角残存的泪水。啧，我什么时候……？这种被察觉的感觉很不好，毕竟我不能确认她是否能感受到我浓稠得化不开的情绪中余下的、偏偏不想让她察觉到的是什么。
“真是麻烦，帮我看看眼妆花掉没有。”可惜B面绘名已然销声匿迹，现在要以A面绘名的姿态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