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站(2)

“你说的这些东西和工作有什么关系吗？”我反问他。
“怎么没有关系？经常看表，就会耽误工作效率，误了大局；遇到一点困难就只知道抱怨，和贫民窟里的穷民有什么分别？”他模仿出一副义正言辞的口吻，昂起头，高高在上。
“我实在不知道你是怎么把它们关联起来的——真是不可理喻。别再烦我了，我还要等车。”我转过头，长叹一口气。这种人现实中原来真的存在。
男人若有所思，微微颔头。不一会儿，他微笑着走过来，说：“你说的可能是对的，但这儿是公交车站，我是这里的站长。你可以走了。你不会有上车的机会了。”他在我眼前挥舞着拳头，关节裂出咔吧咔吧的声音，一看就赶走过不少等车的乘客。车站内还站着几个人，看见这样的情形，其中一个上前拉住站长说：“爷消消气，他什么也不懂，坐车还是要的，您没收他的手表，这事也就罢了。”剩下的人则是躲的远远的，小声议论着什么，捂着嘴怕被站长听到。
“别以为你戴着个眼镜就成什么人物了，看你那丑陋模样，还吵吵嚷嚷的，八成是因为做坏事遭了天谴才近视的。”站长的表情更加得意了，那样子仿佛是看见一个罪犯被当场枪决而感激天地，“我告诉你，对于你这种不遵守车站规则的人，我见一个收拾一个，从不手软。如果你还知道你自己错了，就赶紧跪下来磕几个头好好认错，兴许我还能放你一马，让你上车。”我回到了清朝吗？“认错”也要跪下磕头才可能被怜悯的吗？我想，这是不可能的，无论是什么可能，都是不可能的。我对他说：“你不过是个公交车站的站长，一百多年过去了，还妄想学旧社会那一套？虽然，我从没听说过有“公交车站站长”这么个职位，就算有，你能阻止别人上公交车？我把你的行为报给你的上级，我看你的职位就保不住了。”

站长哈哈大笑，摸了摸自己粗壮的脖子，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眼里却十分满足。他看看表，说道：“你报的越快，就越上不去车——他们都听我的。我呢，素来被叫作“站牛”，不久前刚来这里上任，就赶跑了十几个像你这样的小混混，上面一听我这么厉害，直接提拔我当武装首领。现在我想让谁走谁就得走，这是规定！只要你在车站里，就必须遵守站长颁布的规定！所以你可以滚了吧？”就在他说话的功夫，公交车已经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因此我只需再拖延一点时间就可以乘上车。
我问他：“你定的规则就必须遵守吗？你所谓的规则只不过在满足你的一己私欲，别忘了，这世上不止有公交车站，也不止有你一个站长，如果你敢对我做什么，你会付出应有的代价！”他又笑道：“付出应有的代价？我还没问你这句话，你倒给我蹬鼻子上脸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上前一步，抓住我的手的同时说道：“等我拿了你的手表之后你就知道什么是站长的规则了！”我没料想到他竟然会使出这种下流方法，被迫同他纠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