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2)

滴，滴，滴。
这枯燥的心脏监测仪的声音，是我最近能一直持续听到的声音。
当然我偶尔也会听到医生的声音、护士的声音，甚至有一次还听到两个病人闯进我的房间调情的声音。
他们理所当然认为处于深度昏迷、已经被宣告醒不过来的我的房间，是绝对安全的所在。
我是醒不过来，我的灵魂一直被困在那个夜色浓稠的黑暗森林里，被那个怪物追逐捕杀。
我一直把这当成是我的惩罚，毕竟我也是怪物，和它一样喜欢暗夜和血腥气。
可那一天，那只黑夜中的魔鬼却站在我面前，说：
「你想活吗？我给你一个找人替代你的机会。」
啊，我突然意识到，它不一定要一下子吃了我，也不一定要把我关在这里一辈子。
它要的是我能一直为它效命，然后换一个人给它继续玩弄的乐趣。
就像猫戏弄老鼠。
我当然答应了。因为我还有心事没了。
我在等她，那个害我躺到这里的人，害我跟那个魔鬼做交易的人。
我其实只见过她一面，还是在暗夜的巷子里，她奔跑，她挣扎，她痛苦地呼喊，她的一切让我血脉贲张。

顺利的话，明天她将会登上头版头条，成为我这个怪物手下，第十三个受害者。
可是我将她拖进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废旧巷子后，她却逃了。
「救命！」她一边跑一边喊，「救命！」
我扑上去，将她的头狠狠撞在墙上，她的身子软下来，滑到地上，月色给她镀上了一层光环。
真美，我想，真美。
「求求你，放过我……」她的声音细如蚊蚋，「求求你……」
我狞笑着再次将她拖进巷子，她的哀求此时像一首美妙的交响乐，我听到她的手从墙上擦过的声音。
「好好跟你的人生说再见吧。」
可她不想说再见，她的手死死抓住路过的电线杆，即使没有意识，我竟然拖不动她。
「臭婊子。」我气急败坏骂了一句。
我凑上前去，想要掰开她用力的有些泛白的指尖，但就在那一刹那间，她突然拿着一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捉住的尖状石头，狠狠刺进我的脖子。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刚才向她打的那几拳，让她的脸有些变形，犀利的目光从肿胀的眼皮底下射出来，竟然在暗夜中发出灼灼的光。
我感到血汩汩地从我的脖子处流下来，形成一道帘幕，缺血让我眼前一时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