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司礼］此生漫漫(4)

你意识到那几世记忆的光快要吞噬你的意识，于是你想做点什么。你请了假，溜进了齐司礼的工作室，拿着块木头忙活了几小时，直到齐司礼开会指导一系列忙完，一进工作室，笨鸟眼神亮晶晶的，举着一个木雕兴奋地说，“好看吗！”
一只小狐狸乖乖坐下，微微低着头，蓬松的大尾巴盘在脚下。鼻尖上，一只胖乎乎的小鸟停驻在那，张着嘴似乎在叽叽喳喳。
齐司礼注视着你微微颤抖的手，还有你略显苍白的脸色，到嘴的拐弯抹角又咽下去，难得直接的夸了句很不错。看笨鸟尾巴快翘到天上去的模样，手痒地捏了一把你的脸，又红着耳朵大骇地转过头去。你笑嘻嘻的，抓住齐司礼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调侃说总监大人别不好意思呀。
你们谁也没提你的身体，看起来似乎是一件极其寻常的事，如同你只是疲劳过度有些累了一般。你和他依旧待在自己的岗位上勤勤恳恳，只是偶尔的偶尔你不自知地睡过去后，齐司礼都会静静地帮你结尾。
他知道这是你仅存的、得以清醒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终于有一天你感觉到自己撑不住了。眼前的光像破碎的玻璃无限制地反射着正午阳光，你无法站起，身体瘫软无力。你拼尽全力支撑着意识，感受到有谁轻柔地抱住你，一向镇静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破碎感与祈求：
“……撑下去，不要离开我。”
这是一种诅咒，生生世世的诅咒，你没有一世曾与他白头偕老过。这是命运最恶意的玩笑，你和他都已然清楚，你无能逃脱，从未逃脱。
……可他还在这，还在这世间。
你再也抑制不住地滑进了黑暗。
你失去了很多记忆，如同孤魂野鬼般向前飘零。天地从初生混沌到塑成秩序，你像过客一般目睹时间匆匆流逝，直至一只本体为狐狸的灵族出现——
你不受控地注视他，那一刻你的眼中只剩下了他。渐渐的你感受到你的身体被牵引，向他慢慢贴近。
你跟随着他的回忆向前走去。他是谁？你不记得了。但你莫名感觉他身上有着令你及其熟悉的气息，熟悉到光是看着他就足以令你落泪。你跟着他，阅览着他的千年人生。你看他意气风发地领军作战，又黯然失神地面对着遍野横尸；你看他孤身浪迹天涯，在某一刻明明重燃起了生的希望，又被人性的丑恶打落于淤泥之中；你看到他曾有惬意饮茶之时，却因挚友的一一离去而沉默凝滞。这世间，与他有关的一切都散了，仅留他一人，与天地同岁，却从始至终，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