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黎明的那个晚上(2)

我把土填上，却感觉那袋子在土中向上游动，我加紧填土，终于将他封在了地下。过了一会儿，我似乎变得越来越小，像是沉入了林中，我想到了海，可我从未见过海，这算是遗憾。
走出林子，他还在那儿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
坐上车，阴雨骤降，我无心的一瞟，发现又过了十年的时光。
我苍老依旧。
车行驶在城市边缘，一条冷清的路上，前面坐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司机。
他说起话滔滔不绝，讲到了他的家庭与工作。
在一个路口，他等着红灯，拿出了一根烟。
我倚在窗上，看见了车轮里的猫，惊悚从很远的一个地方飘来，渗透了我的躯体，深入内心，扼住候咙，使我发不出声音。
我打开门，向着原路跑去，原本买的白菊已破烂不已，我将它丢在了路边的水沟里，然后飞跑着。
三岁的有十岁的梦境，三十岁的却有八十岁的记忆。
身后那个司机见我走了，似乎很生气，但没有追我。回过头，只看见一摊血迹，与向着林中开去的车。

我沿着人行道一直走，已疲惫不堪。人行匆匆，像是向我奔涌而来的浪潮。
我想去看海，一刻也不容迟疑，便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当车停稳，我面前掠过一阵升腾的热气，身后却是刺心的冰冷。
坐到车上，我发现司机是邻居的儿子，今年高中毕业，但没考上大学。他也认出了我。
“到海边去。”我对他说。
他有些不可思异，但仍发动了车，向着海的方向开去。
“您去那儿做什么？”
“我想看海。”
“哦。”他或许是没听明白，“是这样……海好啊，我见过一次。”
“我听人给我讲过，没见过。”
“那真该好好看一次。对了，您是在湖边那个工厂里工作吧？”
“是。”
“难怪我总看见您，我那个高中就在那个工厂附近。”
“哦。”我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问出了，“你小时候想做什么？”
“谈小时候干嘛，那时候还不知道考不上大学呢。”